她已经不记得当时苏晨都抱怨了什么,只记得对面的俩人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后来自己很是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这什么男人,自己阳痿还想代表全天下男人的平均水平,想得倒挺美。”
姜乔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话毕就见对面的俩姑娘一脸扭曲和不忍的表情,只差没指着她说“我不认识你”了。
姜乔心想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至于这反应么,就见吴文儿从捂着脸的指缝中露了点眼风正朝她使眼色。
她莫名其妙地回头,身后的桌子对面,一个帅哥正在用纸巾擦嘴,感应到姜乔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将纸巾往餐盘里一扔,走了。
姜乔:“……”
待帅哥走远,吴文儿才拉着她的手直晃:“哎哎哎你是没看到他听到你说话抬起来的眼神巴拉巴拉。”
苏晨也在一旁花痴:“啊啊啊好帅!小乔都怪你,把帅哥恶心走了巴拉巴拉。”
她:“……”
她转头看了看那个只吃了没几口的餐盘,又往出口的方向望了望,虽然那个背影早已消失。
姜乔深知她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但事实上他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那抬起头来的目光阴郁疏冷,姜乔不得不承认,她整个的身体都为之缩了缩。
姜乔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沈亦晖,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
她记得当年她问过沈亦晖:“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当时正端着水杯过来喊她吃药,半点停顿都没有,回她:“我没说我喜欢你。”
她撅着个嘴,又问:“那你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
他把感冒药放在她的手心,还是半秒钟的思考也没有:“被你烦的。”
但藏在嘴角的那一抹笑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当时就直接扑了过去,耍流氓前还大言不惭地扬言要烦他一辈子。
感冒药也不知道被她落哪儿去了。
姜乔心想,好像沈亦晖从没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她就已经离开了。
思及此,姜乔的心情一瞬间跌落深谷,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向他道出那些心思。
天渐渐暗了下来,未见月亮,星星倒已经能看到不少,姜乔将眼睛看向窗外,再也没有移动过。
一路上再无他话,回到团里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沈亦晖把车停在招待所外,姜乔在车上坐了两分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自始至终,沈亦晖都不曾回过头。
直到那个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沈亦晖把手从方向盘上移开,顿了两秒,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干汗湿的手掌。
招待所二楼的一个窗户亮了起来,沈亦晖伸手拧了钥匙,将车彻底熄火。
他将椅背放下去一些躺了上去,透过车窗往外看,能看到满天的繁星,车窗正好对着北方,沈亦晖一眼就看到了北斗七星。
“看到了没有,北斗七星的那个勺子篓,篓口的两颗,你把它们连成线,再延长个五倍左右的距离,那颗,看到没有,就是北极星了。”
“严谨地说,它是勾陈一。”
“什么玩意儿?”
“……嗯,就是北极星。”
“我最喜欢这颗星星。”
“嗯。”
“路痴的福星啊!”
“……”
沈亦晖收回目光,把视线移向车顶棚,那里漆黑一片,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渐渐抬起手臂,覆在了双眼之上。
……
时间在寂静的夜里一点一点流失,周遭有虫鸣鸟叫,让夜更加深邃悠远。
当其他感官都被收起,听觉就更加灵敏。沈亦晖用耳朵分辨着蟋蟀、旱蛙、猫头鹰,以及——脚步声。
细微却急促。
沈亦晖覆在眼上的手握成了拳。
脚步声止在了他的车窗外,他听到了一个久违了四年的声音。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