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乔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来，她重新垂眸，用微弱的声音说：“知道。”
她当然知道。
这一次能和沈亦晖重修于好，他对她有多宽容她早已心知肚明，他本就没跟她计较过他姐姐和夏山的事，如今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他当然也不会再去计较她和俞成墨的过去。
他其实，宠她宠得厉害。
陆天明笑了一下，身体往后靠去，微垂着双眼注视着姜乔：“不过很可惜，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寻根究底，所以姜小姐，现在，我对你的了解，也许比亦晖更多。”
姜乔忽然抬头，对上陆天明的双眼，隔了几秒又垂下去，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天明直接无视姜乔的嘴硬：“分离转换性障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癔症，姜小姐，你病了，似乎病得还不轻。”
几个字落入耳中，姜乔紧紧抿着双唇，手在身下握成了拳头，因为力度太大，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的病她一直掩藏得很好，B市知道的人也只有江淮和俞成墨而已，而这两个人，是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可陆天明才查了多久？他就知道了。
姜乔心底忽然泛起一阵寒意，当年的夏平卉会不会也……
陆天明看着眼前的美人此时完全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多少产生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但作为兄弟，他又清醒地认为沈亦晖不该和这样一个女人绑在一起。
他想，这也正是江淮没有告诉沈亦晖真相的原因。
沈亦晖不知道姜乔的病，更不知道江淮是她的主治医生，他对江淮一向信任，才会去拜托他帮忙查当年的事，而江淮却始终没有查出来什么。
不是他查不出来，而是他根本没有去查，因为他知道，一旦真相揭晓，姜乔的病也就一定瞒不住了。
江淮作为沈亦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当然不愿意让沈亦晖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在一起。
他不说，一方面是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保护患者隐私，但更重要的是，江淮和他陆天明一样，再清楚不过沈亦晖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白如果沈亦晖知道这件事，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对姜乔撒手不管，他就真的会被这个女人拖一辈子了。
“医生说，我已经痊愈了。”良久，姜乔才听见自己说。
陆天明看着姜乔，掐灭手中的烟，说：“我想姜小姐十六岁时医生也这么说过，可四年前还不是复发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
陆天明看到姜乔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嘲的味道。
水壶里的水又开了，陆天明一边往茶壶里倒一边继续开口：“姜小姐是聪明人，所以这件事才一直对亦晖保密，可你要是真聪明，就应该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
说完抬眼，斟茶的手却顿在半空，他一时忘了动作。
姜乔微垂着双眼，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流下，只有一滴泪颤巍巍地挂在右眼的下睫毛上，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刚好看到那滴泪从睫毛上滑落，坠在了她的脸颊上，似乎，也打在了别的地方。
姜乔因为这滴泪才回神，快速在脸颊上擦了一下，看向陆天明。
“陆警官，铺垫已经够多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开门见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