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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清石

咚!咚!咚!

沉闷而又宏大的鼓声响彻整个云绝山,正在吐纳打坐的杨广收功而立,看着云绝山山顶的那一片建筑群,想起刚入门时所听闻的话,云绝鼓乃三绝门召集在山所有弟子之信号,分三响、七响和九响,三响是掌门及众位长老相召,事关三绝门之大事;七响是掌门之位传承或者掌门、长老仙逝等三绝门之灾祸;而九响则是非三绝门生死存亡之际不可敲。现如今鼓声三响,说明掌门召集所有在山弟子要商讨或者宣布事关三绝门利益的大事,而最近的大事非半年之后的青阳镇大比莫属了。“终于要见到你了吗?清木,母亲念念不忘的师弟。”杨广有些激动的喃喃自语。

来不及收拾,杨广起身向着山顶的三绝门最重要的地方三绝殿而去,等他进入大殿的时候,掌门清木尊者和三位长老已经纷纷就坐,下首当先而立的是三位师兄和李仲至、左师二人,其余的弟子则拥挤在大殿的两旁,有的甚至不得不站在门外。看到杨广的到来,众位弟子纷纷让开一条道,在这中间杨广就看到了岳山那壮硕的身影和他旁边有意无意地围了一帮人的岳灵。

“好了,人既然已经到齐了,咱们就说一下吧。”掌门清木尊者说道。

眼前的掌门,也就是杨广母亲的师弟杨广还是第一次见,好像最近这大半年清木尊者一直都在外游历,什么事情都不管,就连亲传弟子都没有一个。杨广抬头望去,坐在上首之位的清木尊者一身宽松的青袍,四十几许的模样,身形有些胖,颌下一缕长髯,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一种世俗商人一样的笑容,不知道他的身份的人一看,总会将他当成那种沿街叫卖,坑死人不偿命的黑心无良商人。

但是此刻的杨广却丝毫不敢对清木尊者有丝毫的不敬,能够入得了父皇秦戈的眼中的人又岂是这么简单,最起码杨广再看清木尊者的时候就仿佛雾里看花一样,看着好像触手可及,却相差何止万里。

且说掌门清木尊者在说出话之后,坐在他左手旁边的三绝门大长老接过话来说道:“半年之后就是两年一次的青阳镇大比,大比分为后天和先天两个级别,我从云城那里打听到,此次大比云城城主将亲自前来,大比的胜出者除了本身获得的丰厚奖励和替门派争取到青阳镇更大的收益之外,还将获得云城城主府的嘉赏,更有机会进入城主府当护卫,要知道城主府内的功法可是要比咱们三绝门的功法高深不知凡几。所以,不仅是对门派而言,对你们本身而言,此次大比也是极为重要。今天之所以召集你们,就是想商量一下大比的人选。”

轰!

大长老话音刚落,人群中一片轰然喧哗之声,能够参加大比的人都是门派的精英中的精英,可以说未来极大门派和世家的掌舵人绝对会从这些人中选出,众多的弟子纷纷畅言自己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一时间大殿之内议论声四起。

“好了,安静!”整日里黑着一张脸的主管刑罚的二长老沉下脸来一声低喝,仿佛正在引吭高歌的天鹅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整个大殿的弟子们肃然而立,看来二长老多年来的积威果真不可小觑。

看到众人安静下来,大长老接着说道:“三绝门入得先天,年纪又在三十岁以下的弟子共有四人,分别是孟奇、言书、陈淮和李仲至,参加先天大比的两人就由这四人中选拔,后天大比的弟子原则上后天境界的所有弟子都可参加选拔,因此掌门和我们三位长老商定十日后先举办一次咱们三绝门弟子之间的大比,选拔出参加青阳镇大比的人选,通过选拔的人自然会获得丰厚的奖励,至于是什么奖励,到时自然会揭晓,总之不会让你们失望。”

……

高空的明月被乌云遮盖,秋风乍起刮得窗户咯吱作响,杨广盘膝而坐但是却没有丝毫修炼的心情,今天给杨广印象最深刻的非母亲的便宜师弟清木尊者莫属,看起来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人畜无害,但是杨广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了此人的深不可测,那仅是一种直觉,武者的本能直觉。

最重要的是清木尊者今天竟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不得不引起杨广的重视,自己虽然是所谓的三绝门三大天才之一,但是有什么理由能让清木尊者忽视李仲至和左师而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看自己时的那种复杂的目光和一般师门长辈看年轻弟子的眼光完全不同。

嗖!

一道破空声突然而至,杨广定神一看,一张普通的纸犹如一张铁片一般划过窗纸钉在了他的红楠木床头上。

好深的修为,薄薄的纸张竟然被人钉在了向来以坚硬著称的红楠木上,这张纸上得附着多大的真气啊!

杨广心里一惊,起身拔出那张纸,寥寥的几个字跃然于纸上:三更天,绝瀑巅!

三更天,绝瀑巅,会是谁呢?杨广心里翻起惊天骇浪,看来自己的秘密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完全隐瞒不住啊!

未到三更,杨广来到以前经常来的绝瀑之上,心里却是千头万绪,一片混沌。

凌乱的秋风带起漫天飞舞的枯叶,漆黑的夜空中不见一颗星辰,杨广刚刚到了一会儿,一阵豪迈的歌声随风而至。

“秋风起兮落叶狂,怀青月兮渺难忘,怜昔年兮意慨慷!风肆虐兮狂彪扬,欲归来兮已茫茫,恨绵绵兮人断肠!”

歌声凄迷哀绝,仿佛一个离家多年却无法回到故乡的离子的低吟,又像是病缠己身,即将魂归天际的少妇的呢喃,杨广静静地回味着歌声中的一字一语,渐渐地一股悲意涌上心头,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泛红了起来,母亲一辈子苟且于世,思念着以前的青月山的花草,思念着青月山的已故亲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恐怕早就解脱了,早就回到这片她深爱的故土。

衣妜飘起之处,一青衣男子冉冉而落,自顾自地看着陷入了感伤的杨广。

唉!

一声长叹将杨广拉回到现实之中,看着眼前的男子,面容清瘦,举止潇洒,双眼犹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明亮,仿佛看透了世事沧桑,身形匀称,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衣,好像是乡间教书的儒家书生一般风流倜傥而又自带一股出尘之气,气度令人心折。

来人长叹之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广,在他的目光之下,杨广仿佛赤身裸体一般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可言,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中年人方开口道:“你母亲她……”

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但是杨广还是强撑着回道:“母亲葬在了青月山,这是她临终最后的希望。”

“青月山,青月山!还回得去吗?魂归青月,终于还是两世殊途了,你知道吗,我和清木师兄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你,我相信青月山的所有先人都不会埋怨你,你就好比青月山上的木兰花一样,单纯、宁静、素雅,我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你就不断地自责,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随着师父他们一起,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最心爱的青月山,但是青月山的所有人,不管是故去的还是仍苟活于世的都不愿意你牵扯进这扯不断的恩怨情仇中,只因为你就像青月山最美、最纯净的那一朵木兰花一样,值得所有人呵护。师姐,你是青月山的宠儿,同样是在青月山长大,你比我们都有勇气,可笑我们这些所谓的站在巅峰之上的人竟然还不如师姐你!我和清木师兄还有那个人恐怕这一辈子都回不了青月山了,我们是青月山的罪人,没有脸回去了,师姐,你知道吗?我宁愿不要这一身的修为,不要所有的一切,我都想回到当年咱们七个在一起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咱们一起修炼,一起受罚,真的好怀念啊!当年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们几个人扬名立万,光大青月山,可是如今青月山不在了,我和那个人即使权倾天下又有什么用呢!师姐,请原谅我不能去青月山看你,因为我们几个都不配再回到那片曾经的乐土。”中年人在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两行清泪顺着削瘦的脸庞落下消散在风中。

听到中年人的自语,虽然内心极为伤悲,但是杨广还是判断出了眼前的中年人的身份,当年青月山的清石,他的母亲的师弟,现如今天下公认的三大最有希望破碎虚空的人之一。

收拾了一下沉重的心情,杨广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应该称之为师叔的清石,嘴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清石低喃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青月山的方向,背对着杨广说:“你是我师姐的唯一骨肉,就算你的父亲和我有很深的仇恨,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我不知道你来三绝门有什么目的,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我和清木师兄的身份,你现在的修为是后天大圆满,想来你服用了天灵果之后突破到先天境界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三绝门没有那么简单,你看到的三绝门仅仅是冰山一角,所谓的青阳大比对三绝门来说更是微不足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和你父皇达成了协议,待你突破到先天境界之后就让你加入‘六道’组织,这个组织也是隶属于三绝门,还有一人,我想让你们今天重新认识一下,出来吧,至儿!”

在杨广惊讶的眼神中,李仲至从一个大石后面一跃而出,几个纵身来到杨广面前,收起往日里放荡不羁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秦广,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李仲至,大唐帝国九皇子,天下三大碎虚高手之一青绝清石的亲传弟子。”

杨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从前还一起嬉笑打闹的李仲至竟然会是大唐帝国的九皇子,更是清石的亲传弟子,他激动地指着李仲至:“你是不是以前就知道我的身份?”

“不是,前些日子清木师伯回来之后我才知道你的身份,我之所以来三绝门是因为这是师父要求的,师父让我在这三绝门中呆够三年才能学到他的绝世武功,所以刚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至于我自己的身份不是我刻意隐瞒,恐怕即使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堂堂大唐帝国的九皇子怎么会来三绝门练武,所以我也就没告诉你们。再说你不是也没有坦诚你的身份吗?大秦帝国八皇子!年仅十岁的山州总督!”

看着眼前和往常不一样的李仲至,杨广竟是无言以对,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带着面具做朋友,但是此刻李仲至鬼使神差般地问了一句:“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杨广回想着过往的大半年时光,一脸真诚地回道:“我从出生开始到十岁一直都呆在太皇宫,在宫里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孤僻少言、落魄无能人做朋友,即使这个人是皇子,直到我来到了三绝门,我心里第一次有了和人呆在一起的快乐经历,你、岳山、岳灵还有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我的朋友的左师,只是我不知道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他们的话,他们还会不会和我一起练武、一起去烤鸡,一起去喝酒……”

清石和李仲至仿佛痴了一般陷入了回忆中,眼神毫无焦点,尤其是清石,背负双手双眼空虚缥缈地望着远处的青月山方向,多好的年轻岁月,天还未亮就想着法弄醒他人一起练功,七个人凑钱一起去山下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山珍海味,一个人犯了错七个人一起被师父惩罚……可惜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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