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涛没想到今年的招标会布置竟然如此严密。每家公司只准派一个代表来参加，携带云计算公司指定的公文箱，里面只准放本公司的资质证明和安全代码协议。所有代表都要通过安检门以及虹膜身份验证。会场里云计算公司内部只有六七个人，公司高层方面也只有总经理郭弈平和副总经理龚月在场。
不知为什么，郭涛每次看见龚月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他总觉得这女人的眼睛毒得很，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幸好他及时收手，不然有一天准会被她给揪出来。
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有两位军方人士正在低声交谈着，从他们的话语里也听得出来，今年辰光云计算的保密措施的确是提高了不少。
这场静悄悄的竞标会正在进行着，主席台上的秘书每念到一个公司的名字，这家企业的代表就会走到台上，请主办方检验文件和标书。这个流程进行的很快，所有的手提包都留了下来，竞标结果会在明天通知参与企业。如果不出意外，几乎所有的公司都能完成竞标，有那位军方人士的话说，这里其实就是一个蛋糕分派会。
龚月亲自负责检验，她查看的很仔细，效率同样也很高。郭涛的智盛游戏公司被安排在最后，他很中意这个安排，能尽量少吸引人的眼球最好。如果不出意外，竞标会能够提前结束。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有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西服的家伙闯进来，径直走到龚月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的说了些什么，又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龚月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她站起来当机立断地说道：“竞标暂停片刻，我们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会议室的人们相互交头接耳地悄声议论，郭涛的心里打起了小鼓，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为了今天他可是把所有的家当都投进去了。
虽然他也是辰光云计算公司的人，但今天是以合作商的身份来参加竞标的，不好去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龚月站在郭弈平耳边低语了几句，她也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郭涛看到哥哥郭弈平的表情很平淡，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会议席上已经是纷纷扰扰。作为主办方郭弈平也不跟众人解释，只是冷冷地盯着天花板，时而低下头来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龚月含笑生风地走进会议室，她的笑颜让郭涛顿生寒意。她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穿了一条淡青色的套裙，两条藕白色小腿挺精致。她面向各公司代表浅笑地说：“刚才耽误了大家一点时间，现在招标会继续进行。”
她聘婷地扭动着身体坐到台上，继续进行验标。郭涛总觉得她刚才相比有些反常，可就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这时一家公司的代表提着手提包来到她面前，龚月微笑着站起来说：“对不起，你们公司的竞标名额已被取消。”
对方是位白人，惊讶地挥舞地双手说：“what！你们怎么可以随意取消我们公司的竞标资格！
龚月脸上的笑容不变，说：“你可以回去问你的公司，但今天你肯定是回不去了。”
那白人突然发飙，把手提箱朝龚月砸过去！龚月快退一步，抬腿将箱子踢飞到空中，手提箱里的公文纸哗啦地飘飞在空中。那白人眼疾手快，迅速在空中抓了一件物事。龚月把裙子掠到雪白的大腿根，拨出皮套上的手枪。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呯地枪响了！
白人捂着手腕猛地往窗边冲，鲜血滴洒在地上。这时更大的哗啦声响起！整块窗玻璃被冲击成碎片。两名提着防暴枪的突击队员沿着绳索降到屋里，强劲的穿堂风从高空吹进来，把会议室里的纸张吹得到处都是。他们把白人按倒在地。
“小心他服毒！”龚月冲过来扳起白人的脸，对方已经面孔发青，脸上还残留着狰狞的笑。
郭涛彻底吓懵了，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场景。关键是龚月这小娘皮真的挺厉害，他彻底是心服口服。郭涛现在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若不是手上的东西摊上了全部身家的话。
士兵们带走了白人的尸体，会议室里惊魂未定的人们安静下来。龚月走到主席台前，向代表们微微欠身说：“惊扰了大家很对不起。招标会继续进行，刚才验标成功的企业依然有效。”
会议室又重新寂静下来，这时轮到了郭涛上台竞标，心里难免有些打鼓。他把手提箱放到龚月面前，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她的眼。龚月笑语盈盈地说：“没想到咱们公司安全部经理还是网络公司老总。”
她的话在郭涛看来也是讽刺的，只能无语地点点头。她打开手提箱仔细查看智盛游戏公司的所有文件，边看边点头：“不错，短时间内就将安全代码从C级提升到A级，花了不少钱吧，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
郭涛实在无语，脊背上只感到一阵发凉，哼哼地说：“这好像跟竞标无关吧！”
龚月笑着说：“跟你开个玩笑，你的公司资质完全可以成为辰光云的合作商，只是……”
只是什么？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这次他非赔个底儿掉不可！
看着郭涛脸上紧张的表情，龚月轻松一笑：“只是你同时作为辰光云的员工和合作商，这样好像违背了公司章程。”
郭涛不由得脱口而出：“那我辞职！”
郭弈平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低沉着声音说：“公司的事明天到公司再谈。”
龚月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兄弟俩。
郭涛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公司向哥哥辞职，顺带着把下一步的合同签了。今天公司里传出昨晚发生的一系列谍战事件，某位公司高管已被带走调查，传言这位高管落入情色陷井，企图向某跨国企业出卖辰光云计算公司机密文件，可惜事情败露，相关当事人终被抓获，公司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损失。
郭涛没想到，那位出事的高管居然是郑副总，怪不得今天早晨看见他的办公室里有几个人在翻找东西。龚月第一天上任开扩大会议时他的反应激烈，原来是另有隐情。郭涛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并暗暗感激上苍赐给的幸运。
此刻他站在哥哥的办公室里，郭弈平喝了口茶水，佝偻着身体站在窗前慢吞吞地说：“你离开公司也挺好，毕竟这里面人事纷杂难以理清。现在公司的人事管理都由龚月来过问，你去向她辞职吧。”
“什么？”郭涛自己都感觉太突然，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公司的大权就已经旁落到这个女人身上了？
“我……？”
郭弈平抬手制止了他的询问，冷漠地说：”这是我的决定，也是公司集体的决定，你不要多问，去吧。“
郭涛连忙点头离开，他关闭办公室门之前，最后看了哥哥一眼。发现他变得有些苍老了，他的背影虽然还像以前那样魁梧，可毕竟经不起事业的操劳。他萧瑟的背影让郭涛有些心酸，为了这座可恶的长生计算机，多少人的时光岁月都被埋葬在这里。
他走到副总经理办公室门外，轻敲了一下。
”请进。“
郭涛推门而入，把辞职信放在了龚月的办公桌上。她拿起来看都没看，直接又给他推了回去：”按照公司新的章程规定，高层人员的离职要在一年之前提出审请，而且只能是停薪留职，所有人事档案不得离开公司。你现在提出的申请，一年之后才能获得批准。鉴于你身份特殊，我可以先批你三个月的假，但是在假期内每个星期都必须回公司提交备忘录。停薪留职后每年向公司提交个人住址，联系方式就可以。“
”这是什么规定？我连辞职的权利都没有？这也欺人太甚了吧！”郭涛在地上急得直跳脚。
龚月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说：”这是公司的章程，每个人都要遵守，包括我在内。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也是这么办，也许比你还要严苛。“
”我能跟你比吗？我们之间有可比性吗？“郭涛气呼呼地向外走去。”我这辈子干得最后悔的事就是来******这个鬼地方上班！“
从辰光云公司大门走出来，郭涛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的公司终于获得辰光云计算的认可，可以合法地接入长生计算机端口了，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从今以后他可以完全将精力放在智盛游戏公司上，把自己的事业做得蒸蒸日上。
站在城市中心高楼的顶端，可以俯瞰整个繁华地带，地面上的车辆和人流如蝼蚁般渺小。如果在楼顶上放两架摄像机，把几天内的影像在三分钟内回放。就可以看到白云苍狗浮动变幻，日出云动，日落星移。那穿梭的人群如光线转瞬来去。所有的世事变迁都会淹没在这光流中，让人顿生沧桑无奈之感。
这些变化对于辰光云计算公司，长生计算机大楼内的人来说，是难以察觉的。他们的日子单调，简单，像计算机内的运算那样规律。每天的日常打卡考勤，消毒检身，然后到工作岗位上，完成那些重复的工作事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