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安心中奇怪,她没道理出现在这里:“他看上我了,你们很熟?”
“放你的屁。”女子柳眉一跳,显然两人已经认识,“你离我家阿盘远一点。”
“你家阿盘?”长河安把水灵的眼睛瞪得更大,指指阿盘,再指指女子,“你……你儿子?“
沉默。
女子清秀的容貌变得有些阴沉。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长河安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赶忙改口:“我没听说过你有弟弟啊?”
“不是弟弟,但他就是我家的。”女子不大愿意理她,“你有什么问题?”
“没有。”
“没有就好。”
女子说完,起身离开,同来的时候一般跳出了窗口。
她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阿盘一眼,眼中净是心疼和不舍。
“阿盘,师姐还会与你见面。”她低声呢喃,然后身形一虚,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长河安知道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只能趁着夜色来去,回想起几年前最后一次在皇宫见到她,她的境界提升地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她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同是一等一的天才,为什么她的进阶好像没有瓶颈一般?
这个人当然就是阿盘几天没见的师姐,她连夜赶下独梅峰,终于在最后关头救了阿盘一命。
她的另一个身份,却是凌宫的天女凌青仪。
长河安调皮,但是她并不蠢傻,相反,她很聪明。所以她知道有些东西没必要追问,也没办法追问,比如阿盘的身份。
但是这不妨碍她继续好奇,这个淳朴的少年,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一股沉重感突兀地冒了出来,为了凝结阵法,她用掉了大量的气力,此时昏昏欲睡,她撑着眼皮把银龙剑收回,然后钻到了阿盘身边,也不忌讳,拿着被子把阿盘和自己一起裹了起来。
天已入秋,太阳还没升起来,很冷。
被窝很暖,她蜷缩在阿盘的身边,很安心地睡去。
……
……
阿盘房间的窗口今天更像是一扇门。
因为来来去去了太多人。
此时这扇门迎来了一个英气逼人的客人,那男子看向被窝里熟睡的少年少女,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微笑。
“你是不是想打她?”
“对,我特别想打死这个小鬼。”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凌青仪,她站在屋檐上的某处阴影之中,居然守了阿盘一夜。
“但是你不能现身。”男人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少年是谁,有什么重要的,但是今夜你不该来。”
凌青仪摇摇头,不置可否。
男子又道:“我劝你们不要相见,尤其是在京都。”
“那我就做他的影子。”
男子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
……
阿盘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昨夜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坐起身来,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
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长河安呢?
他想着,坐起身,发现了他正在想的人。
长河安蜷缩在他的身旁,绑住头发的发髻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去,长发散在床榻上,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她依然在熟睡,张着嘴细声呼吸,嘴角还有着隐约的口水印子。
原来她昨天晚上睡在了这里。
阿盘觉得这女孩挺不错的……但是她未免太自说自话了一点?
阿盘坐在她身旁,考虑要不要叫醒她的时候,体内忽然传出了动静。
他心神沉入了体内。
这并非刻意,他的精神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牵引,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令人惊叹的场景。
他站在一块金色的岛屿上。
他周围不远的地方有更多金色的大陆,地下是无尽的深渊,奇妙的是,两条筋脉之间搭了一座桥。一座血色的桥梁架在期间,完美的衔接了这些道路。
阿盘试着走了上去。
血色桥梁的质感坚硬无比,他行走于其上,如履平地,他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了一个黑洞一般的地方。
黑洞中有一个闪烁着白光的漩涡,有条不紊的旋转着,阿盘看着它,忽然产生了某种想法。
他想去那黑洞之中看看。
似乎响应着他的意愿,他飞起起来了。
他飘起身来,身体的重量好像是不存在的,他进入那纯白色的漩涡之中,顿时看到了无尽的星辰。
是的,这里是阿盘的丹田。
阿盘进入丹田的漩涡之中,这里仿佛一个观望台,那无尽的星辰就是他的穴位和筋脉。
在这些星辰之中,他看到了一抹缓缓跳动的耀眼红色。
那是他的心脏,阿盘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以一样的频率跳动。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中枢天府穴,那是一颗黯淡无光的星辰,连着一条银河,中间是违和的黑暗。
但再如何黯淡,它曾经是璀璨银河的中心。
阿盘还能隐约看到那些被斩断的根,心中想着它曾经该有多耀眼,不禁有些悲伤。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鼻子发酸。
他退出这玄妙的状态,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床榻之上,心里对刚才看到的景象多出了一些猜测。
“早安。”
灵动的声音在阿盘的耳边传来,他转过头,正是长河安。
“早安。”
她披头散发,一双眼睛朦胧着看向阿盘:“……你已经可以内视了?”
内视,顾名思义,就是自观,内视自观,是只有修道者炼体成功,进入引气期之后才会获得的能力。长河安知道她昨天才第一次尝试修炼,难道他就已经洗髓成功了?
当然,如果她看到阿盘丹田里那个纯净到无垢的漩涡,她或许会理解原因所在。
阿盘想了想,原来先前看到的真的就是自己的体内,只是那片银河为什么是断开的呢?
“怎么可能这么快?”长河安瞪着眼睛,捏了捏阿盘的手臂,随后面色更加夸张,“居然真的一夜就洗髓成功了……而且相当成功?”
炼体期就是锤炼肉体,就是洗髓。炼体需要慢慢地通过运转丹田之中的气息,吸收天地元气,在元气穿过肉体的过程中洗清身体里的杂质,是怎么都急不来的一个过程——别说一夜之间,长河安在大量洗髓丹的辅助下也也花了一年。
这根本就是骇人听闻,但其实是有原因的。
长河安也想到了那个原因,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昨夜阿盘在生死关头吸收天地元气,同时疯狂流失自身的精气,在流失和补充的拉锯战之中……身体承受的锤炼可能超过了普通人数年的量。
没有人能这么做,如果过度吸收元气,只会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阿盘的确承受了万箭穿心般的痛苦,而且还是数百次,但是他熬了过来,也就成就了他一夜跨越炼体期的奇迹。
然而更重要的,没有长河安,他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他站起身来,很认真地看向长河安,没有忘记说出想说的话。
“谢谢你。”
“不谢,我们……”她本想说我们两清,不知为何又改了口,“我们已经是朋友。”
她没有说起凌宫天女凌青仪,也没有说出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在京都也没有什么认识的同辈人,我们可以同行。”她裂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睛眯成一条线。
但是她是真的很开心。
“嗯。”阿盘脸上一红,拿起摆在地上的古剑,别在了背后,“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