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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的什么人

伞是用来干什么的?

伞是用来遮雨的。

今夜京都漫天风雨,是跟着宰相颜胜雪来的,在阿盘四人的眼里,他就是风雨。

然而那一把伞打开来,什么都没有了。

雨云消失了,压迫不见了,那前一秒还鼓噪的风声也无影无踪,老人袖子里的真气也随之被破。

通神强者之间的对峙,举手抬足都带着玄奥的至高法则,就好像颜胜雪乘着风雨而来,武王撑伞破风雨而去。这些都是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却是战斗。

武王被挂在房檐上,眯眼看向颜胜雪,手里的伞缓缓旋转着,甩去几滴水珠。

他要护着这些孩子,那全京都没有人能对他们出手,就算同是圣人的帝国宰相也不行。这样的安静持续了数刻,然后武王开口,语气温和道:“我们两个已经老了。”

没有人会相信这句话。

通神就等同踏入神圣,天府内的寿元何其浑厚,他们不会老,至少千年以内不会。

但是颜胜雪沉默了。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怎么才是年轻?”

他们说到年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站成一排的四个人。

“这就是了。”武王摇摇头,“这世界对人总是很公平的,我们也年轻过了,难道要不许他们年轻?”

宰相听到这句话却是怒了,他指着颜捷羽的鼻子:“年轻不代表满脑子热血瞎冲撞!现在看来,我只知道他会死的很年轻。”

“是的。”

“什么?”

“是的。”

武王连说了两个是的,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年轻,就是满脑子热血瞎冲撞。”

“你家里是农户,你十五岁的时候冲上了皇宫,只为了将家里多收去的一成税给讨回。”

“后来你的父母被土匪所害,十七岁的时候,你以身受重伤的代价,一个人血洗了东城的整个土匪窝子。”

颜胜雪沉默不语。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我们都是年轻过的人,你年轻过,我年轻过,许念也年轻过。”

“够了!”他喝断了武王的话,指着壁衣少年,“我不想这混小子变得和许念一样,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很年轻,要出来搅风搅雨!”

他往前跨了一步,袖子再次鼓动起来,发出呼呼的风声。

武王收起了伞,跳下屋檐,面色平和却坚定。

“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那我只好挡住你。”

“你拦得住我?”颜胜雪冷晒,两袖中飞舞的真气更加浑厚。

“你狠的下心进去在兄弟家开杀,那我就狠的下心拦住你。”

两个人对视。良久后,颜胜雪点点头,双目平添了一分沧桑:“你要是出手,那你今天就白挂了。”

“无妨,活在这世上总要做些徒劳的事情,更何况和这些年轻人站在一起,我会有一种自己特别年轻的错觉。”

“你如果想和许念一样,那你错了。”

武王笑了笑,望向阿盘四人:“你们都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里的他当然指许尊者。

武王问话,他们自然不会不答,颜捷羽率先开口:“见过几面,成了忘年交。”

武王随后指了指颜胜雪:“他是你什么人?”

“我的亲生爷爷。”颜捷羽回答,不卑不亢。

“家主。”阿九跟着说,武王点了点头。

长河安淡然道:“未曾谋面,有所耳闻。”

“未曾谋面,但是你却愿意为他站出来?”

“我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们做错了什么。”她又补充道,“这和父亲,家族的态度无关,是我自己的意思。”

武王转过头,他没有问阿盘他和许尊者之间的关系,却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殷东南是你什么人?”

殷东南是你什么人。

这一句话很有冲击力,夹杂着他的些许真气袭来,阿盘觉得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这句话之下,很难说谎。他看着武王,干净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虽然这种讶异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有三百剑招守心,剑心早就已经坚如磐石,让他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镇定。

“我的师傅。”

他平淡的说出这句话,落在场间所有其他人的耳朵里,却仿若惊雷。

颜胜雪叹息一声:“果然如此。”

武王微微挑眉:“原来如此。”

“那你站在这里,也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阿盘想说其实这是长河安的意思,是因为他自然的相信长河安的选择,但是他知道武王的问话不是这个意思。

“是的。”

武王的眉头舒展开来,走到老宰相身前:“你看吧,这是一群不错的年轻人。”

阿盘却在想别的事情。

听先前的对话,这两个人都是京都最强势的人物,至少都是高手,他对于内力,实力之类东西的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起码知道武王和宰相都很是很有地位的人。

他师父的名字被两个很有名望的人提起了,那他自己的身份那会不会也和他们差不多?

阿盘忽然觉得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慈祥老者变得有些陌生起来,他到底瞒了自己什么事情?师姐是不是知道?他为什么要瞒自己?

太多疑问在他的脑海中成型,纵使有三百剑法守心,此时他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

……

京都有一座桥,叫做鬼瓦桥。

鬼瓦桥上当然是没有鬼的,这里会被这样命名,是因为这座桥上的砖都是用骨头砌成的。当然不是人类的骸骨,是魔族的骸骨。

人类和魔族战了上千年,种族之间的仇恨与矛盾从未化解,今日的京都看似太平盛世,然而事实上,战事从未停歇。

这座桥,就是这场战争最直接的反馈。

今夜,有一个人独自站在桥上。

长发,黑瞳,眉目清美。她身穿一袭黑色的大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雍容华贵,玉容出尘,是最能诠释她容貌的两个词。

她看着桥下的流水,忽而叹气:“今天的雨……怎么下了又停呢?”

“大人,北方的战事越来越吃紧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出现后就直直跪倒在清美女人的身边,“自从李图大将军回京都养伤后,前线的阵星强不济,资源的供给也变得困难了……”

“最糟糕的是,魔族方面,有一个通神强者加入战圈!”

女人叹了口气:“本来想先看安儿一眼,看起来要推迟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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