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素雅的竹屋里,一面镂花的铜镜前坐着一个身着兰粉色棉质素服挽着随云髻的女子,女子的肌肤白皙光滑得仿若极地的冰雪般莹润通透,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比秋水还要清澈明亮,此时这名女子有些不耐烦得由着两个同着水蓝色衣裙的侍女为她梳妆打扮,其中一个挽着双髻的丫头想在女子的水蓝色的云鬓上插一只金钗做点缀,女子略一皱眉,另一个梳着单髻的丫鬟忙递上了一支样式简单的玉簪,女子微笑着轻轻拍了拍那个梳单髻的丫鬟的手,那个丫鬟有些惶恐地为女子插上了那支碧玉簪,简约的玉簪衬得女子越发清丽动人......
“吱嘎——”一声微弱的开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安好,呼啸的风声和刺骨的寒意接踵而来,女子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竹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伟岸挺拔的男子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男子暗紫色的短发上戴着一顶镶着碧玉的纱冠,与紫宝石般的眸子交相辉映,男子着了一件灰色的狐皮大氅,衬得他更加得成熟稳重......
“大少爷安好。”刚才为女子梳妆的两个侍女异口同声地向来人问安。
男子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轻轻地摆摆手,温和地开口道:“佩兰、泽兰,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跟三小姐说......”
“是。”两个婢子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
“芷幽,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男子满是担忧地问先前梳妆的那名女子,全无刚才的主子架子。
被唤作“芷幽”的女子略有无奈地起身,微微屈膝朝着那名男子行了一个闺礼,“大哥安好。”
男子忙扶住称呼他为“大哥”的女子,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得开口,“芷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兄妹间无须拘这些虚礼......”
“大哥,芷幽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些事交给丫头们去做就可以了,大哥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女子毫不示弱地反驳道,语气中多少有些无奈。
“芷幽,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吗?只不过是因为涉及到芷幽,我不放心别人来做......”男子温柔地诉说着。
女子心下一惊,巧妙地避过了话锋,“那我真是幸运,有这么好的哥哥......”
“芷幽,我......”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子出言打断,“大哥,芷幽的药要凉了......”
男子略有不甘,回身熟练地从食盒里端出他为女子细细熬制了三个时辰的药,温柔地吹了吹后,递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也不看他,一股脑地喝光了药,把原本盛着药的碗往外一推,大有送客之意。
男子却只是皱了皱眉,便不再予以理会,复又像献宝一般得开口,“芷幽啊,我带了你爱吃的桃花酥和糯米糕,你尝尝?”
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吃,大哥端下去吧......”这次送客的意思十足,男子有些不悦地起身端起了药碗,“那我把糕点留这,等芷幽想吃的时候再吃......”
女子不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待到男子拿着药碗退了出去,才展露笑颜享用起了那两盘点心,多久了?大哥对我这样不一般,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吗?还是之前大哥也对我那般好?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啊......
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北冥芷幽,是北冥医庄的三小姐,一个月前,我去绝壁之上采药,不甚失足从悬崖上跌落,是大哥把我带回医庄的,我伤得很重,父亲说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恢复记忆恐怕是无望了......
这一个月我一直在养伤,父亲管理医庄很忙,二姐出诊为北冥极地的居民治疗冻疮还没有回来,一直都是大哥在照顾我,可是我总觉得大哥对我的好令我有些不自在,他平常帮着父亲管理医庄,时不时得也要亲诊,却总是往我住的竹苑跑,不管是我的吃食还是药品,甚至连穿戴用品他都要亲力亲为,待我也是极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殷勤,对于大哥这种似乎是超越了兄妹间的情感,我不敢多想,只能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想着想着我一个人就把两盘糕点全都吃光了,有些无奈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盘子,我的身体挺好的吧?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呢......
“泽兰—”我朝着外头喊了一句,很快便有一个梳着单髻的侍女进来问安。
“把盘子收下吧。”
“是。”泽兰不像佩兰那般活泼,让她收盘子她就只是收盘子,不会多言多问,所以比起活泼机灵的佩兰,我更喜欢内敛沉稳的泽兰一些。
“泽兰,你觉得大少爷是不是有些过于殷勤了......”我把玩着腰间的璎珞,貌似无意地一问。
“三小姐......”泽兰愣了一下,随即跪了下去,“婢子惶恐,不敢妄议主子的事......”泽兰回答得很圆滑,不敢妄议主子的事,主子的事?是我问的他大哥的事,还是大哥对我殷勤的事,她既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承认到底谁是她的主子。
我看了一眼一脸滴水不漏的泽兰,幽幽地把她扶了起来,“泽兰,你比我年长两岁,又在北冥医庄待了这么多年,我叫你一声姐姐都不为过......”
“三小姐,您折煞婢子了......”泽兰说罢又要跪下,我忙扶住她。
“泽兰,你也知道,我二姐出诊已经半月有余,至今未归,芷幽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泽兰你端庄得体,芷幽只是想和你说说私房话,还希望泽兰姐姐不要拒绝芷幽。”我说得十分诚恳,说罢还十分亲切地拉起了泽兰的手,也确实是有几分实话,毕竟我那位二姐我是完全没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