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苏酥送他的菜刀,冯负一步步向朱弼走去,朱弼突然笑道:“要是想凭着属器取胜,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说着,他手中出现了一根黝黑的铁棍,棍柄处一个金色的“日”字煞是耀眼,竟也是一件日阶属器。
原来朱弼接手铁厂之后,渐渐熟络门路,结交了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通过广泛的人脉关系,打听到一个盐商有意出卖一件偶然淘到的日阶属器,赶忙进行联系。最终不惜与之签订了优先供售铁厂所有铁器的合同,并把家族中另一座工厂卖掉作为报酬,几经辗转,才从那人手里得到。
朱弼得到这根铁棍后,请了好几个先生,日夜废寝忘食地修炼棍法,学会了一套伏虎棍法,据说是教他的那位先生曾经一棍敲死了三头猛虎,因此而得名。
现在,朱弼将铁棍平推而出,突然往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一挑,纵身跃上前来,迫不及待地使出了这套伏虎棍法,他似乎已经看到冯负在他棍下脑浆迸裂的情形了。
那棍三尺来长,和冯负手里的几寸长的菜刀比起来,占了长度的优势,虽说属器经过灌注属力,可以无限放大,但朱弼也可以如此做,而且论属力的雄浑程度,泉境四级的朱弼要远远高过冯负。
眼见那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点向自己脚尖,冯负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那棍法果然诡异,棍影一闪,陡然增长,“咚”地一声闷响,棍头撞在冯负的胸膛。
“噔噔噔”,冯负连退了十余步,心下骇然,因为有属力的调控,棍的长度大小可以任意调控,就像西游记里的如意金箍棒般,招式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朱弼一击见效,得理不饶,再度连出两棍,冯负只好将属力涌进右手,将菜刀放大,舞得犹如一团白雪,以求暂作抵挡,同时低眉思索起应对之法。
“噹噹噹”,棍刀相交,不断发出嗡鸣,朱弼更为得意,使出另一位先生教的叠势之法,一棍挥出,一棍紧跟而上,一棍比一棍猛恶,到后来连空气都承受不住那样巨大的压力,发出“嗤嗤”的破风声响。
冯负没想到两三年不见,自己在泉境五级停步不前,朱弼的进境竟是如此之快,不仅属力修为没有拉下,就连属器的运用也这般娴熟,当下属力狂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终于,只听“咣”地一声巨响,冯负被排山倒海般的棍势扫上天去,砸在铁厂顶端,那铁厂本身就是由精铁铸造,屋顶除了几百个透气天窗以外,全部被精铁覆盖。
所谓精铁,就是把普通铁在锻炉上反复进行锤炼,祛除杂质,使其纯度达到一定的水准,不会生锈,质地更加牢固坚硬。
往往一块磨盘大的普通铁,只能炼出拳头大小的精铁,这还不论对人力和均匀程度的严苛要求,用这样材料打造一座偌大的工厂,可见朱家何等的财大气粗。
饶是精铁所铸,此刻那厂顶已凹下去一大块,冯负更是被摔得浑身散架般,不过当他站起身时,低垂的眼睑露出了精芒。
冯负将菜刀放大,双手握住刀柄,喝道:“朱弼,你可敢接我一招?”语罢右脚猛地在厂顶一蹬,纵身跃下,摆出一副力劈华山的姿态。
朱弼本可轻易躲开,但他接连几招连续占得上风,不免有些托大,将棍一横,朗声道:“有何不敢?”
冯负身子凌空,菜刀将要及棍时,刀锋猛地微偏一下,砍向朱弼握棍的一只手,朱弼见状大惊,赶忙抽回了手。
便在这时,菜刀砍在了棍上,因朱弼抽回一只手,另只手在棍的另一侧,无法掌控棍的平衡,棍身猛地往一侧倾去。
眼见菜刀的刀尖就要对自己开膛破肚,朱弼赶忙将抽回的那只手顶上,双臂颤抖,虎口一阵发麻,险险挡下了这一招,暗骂自己大意,弃了棍,滑步出去。
属器在拇指内存放,所以只要拇指仍在,就不会消失,被丢掉的那根铁棍离开了属力的支撑,化为无数光点,最终仍汇聚到不远处的朱弼手中。
“如今的你,也只能像这样投机取巧了!”朱弼不放过任何嘲讽的机会。
“是吗?”冯负笑了笑,右手腕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菜刀登时脱手,径向朱弼暴射而去。
位属技—寒沙射影!
诚然,离开了属力支撑的属器无法坚持太久,但就是这不太久的时间,也足以用来攻击了。寒沙射影,本来就是一种暗器抛掷手法,如今冯负所能达到的频率是每秒二百四,菜刀一秒之内经过不断的蓄势加速,何其迅猛。
朱弼扬棍来挡,又是一声刺耳的轰鸣,火星迸溅,朱弼被菜刀推出数丈之远,脚下的路面出现一条长痕。
菜刀在击中棍身不久便即消散,从新出现在冯负手中,冯负往空中抛了几抛,再度扔出。
朱弼领略过这飞刀的威势,不敢再与之硬碰,闪避开来,并趁着冯负属器脱手的空档迅速欺到他身前,接连两棍使出,一记碎骨破风锤紧随而至,属命黄鼬在他背后闪动不止,四个水镯更是蓝光大放。
冯负先才挨了两棍,但暂时没瞧出他这伏虎棍法的破绽,又心知这三连击自己除非使用金蝉脱壳,否则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去,有心试探一番,摆出拼命三郎的架势,抬脚去踢那棍头,同时一手前探,五指微屈,竟是一招封喉。
棍头一缩一伸,避开冯负的脚,敲在他脚背,棍身在朱弼腰间环绕一圈,将要及冯负身时,忽然顿了一顿,转而戳在冯负肩头,冯负登时倒飞出去。
“哈哈,原来是这样。”
冯负生挨两棍,终于明白了这套棍法的玄妙之处,强忍脚背和肩上的剧痛,心里畅然大笑。
不管铁棍打向哪里,都不过是障眼而已,最终经过变招,非点即戳,只须晃个虚式,看清最后一刻的棍头方向即可轻易破掉。
冯负扭了扭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朱弼的铁棍这时又已袭到,大笑一声,迎上前去。
铁棍扫向冯负脑袋,冯负两手握紧收回的菜刀,假意抵挡,同时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铁棍,随时准备结手印使出金蝉脱壳,万一自己猜错了,那被扫中脑袋可不是好玩的。
果然,铁棍挥到一半,猛然变招,直直捣向冯负的喉咙,冯负微微一笑,分出右手,“啪”的一下抓住棍头,手腕剧烈抖动起来。
朱弼只觉棍上传来一股大力,硬生生把铁棍从自己手里夺了去,禁不住骇然心惊,自从学了这套棍法,屡试不爽,同级之内还从来没人能够拆解掉自己变幻莫测的棍招,没想到……
“吱——”
腹极九重音第三重爆发。
冯负可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挥起黝黑铁棒,狠狠抽在朱弼的腰身。
朱弼从愣神中恢复过来时,人已翱翔在空中,肋骨断了两根,没任何借力处,只好等待跌落。
围观人群顿时惊呼声大作,朱弼被抽飞的方向正是他们观望的地方,四散奔逃,然而由于观战的人太多,早堵住了街口,最终前排的人被砸倒一片。
朱弼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当着这么多红沙镇民众的面,堂堂泉境四级的年轻厂长,要是连一个泉境五级的小子都对付不了,那他当真是要颜面扫地了。
朱弼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道:“狗杂种,老子玩够了,去给我弟弟陪葬吧!”说完胎印“弼”字在额头闪烁,黄鼬属影出现,他趴伏在地上,嗷叫了一声,瞬间消失不见。
冯负大惊,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相信朱弼会逃跑,当下凝神戒备,严阵以待。
人群更是一片惊哗。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时,冯负脚下的土地陡然松动了一下,朱弼悄然露出上半个身子,手中铁棍出现。
苏小小见到,惊呼:“师哥小心!”
“咔嚓!”
她话音刚落,冯负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般跌在地上,右脚与小腿成九十度,明显是断了。
朱弼哈哈一笑,破土而出。
本命属技—遁地!
朱弼将棍一横,大叫一声“去死吧!”棍头扫向冯负的脑袋。
冯负强忍脚踝处的剧痛,两手在胸前快速地结了个手印,金蝉脱壳!
铁棍扫到空处,朱弼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早料到冯负会用出这个保命属技,不过今天,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想到这儿,朱弼笑意更盛,本命属技,往往一天至多使用两次。
环目四顾,没看到冯负的身影,朱弼喃喃道:“跟我捉迷藏麽?”
一跃上了厂顶,冯负果然正斜躺其上,没有多余的话,对冯负这个对头,他早恨之入骨。
碎骨破风锤,碎骨破风锤,碎骨破风锤!
三连肘!
“冯哥!”
“冯哥!”
“师哥!”
沈茶常渊苏小小见冯负势危,尽皆大急,欲上前帮忙,却被朱弼四个手下拦住。
“砰砰砰!”
三声巨响,厂顶轰然塌陷,一道狼狈的身影摔落在地,“哇”地吐出几口鲜血,正是冯负。
朱弼从厂顶飘下,落在冯负身旁,一脚踩在他胸膛上,碾了几碾冷笑道:“废物终究是废物,我倒要看看,今天究竟是谁的命,会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