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之下,老旧失修的路灯吱呀作响,昏暗的灯光中仅能照亮街道中间。
“就是你?”雪茄叼在嘴里,拉莫斯仔细打量着十米之外的陈晖。
其实拉莫斯之前曾经在酒吧里见过陈晖一次,但那次他的注意力都在竹野弥娅身上,所以对陈晖印象很模糊。
很年轻,年轻的有点不像话,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子,并不壮,但看起来很结实。
眼神格外镇定。
微微抽了抽嘴角,拉莫斯心里有种不详的感觉。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很狠劲。
就像当年的自己。
“今天下午威基基海滩那票做的不错。”他冷冷的说。
其实他并不确定干翻“鲨鱼“等人究竟是不是陈晖做的。
“小兄弟!快来救我!”
陈晖还没有说话,之前一直低着头的何顺突然喊了起来,声音惨的让人立刻想到了旧社会。
抬起脸的瞬间,就连陈晖也吓了一跳。
何顺的脸几乎已经被打的开了花,血肉模糊,一说话黏糊糊的东西顺着嘴角往下流,从嘴角一直拉到地上,其状惨不忍睹。
整个人是被五花大绑着的,两只胳膊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背在身后,右脚外翻的很厉害,可以明显的看出脚踝部肿的像个馒头。
旁边的王纲更惨,明明是个大高个子现在却看着比何顺还矮,可见腰已经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眼前这一幕让陈晖不难想象拉莫斯是有愤怒,才会将两人打成这样。
拉莫斯不动声色的盯着陈晖的脸颊,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结果令他有点意外。
陈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瞅了瞅何顺和王纲就把目光重新对准拉莫斯。
拉莫斯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紧张,陈晖的镇静让他觉得可怕。
“我要的东西呢。”毒枭厉声问。
陈晖举起右手的黑盒子,大拇指一挑打开。
看到怀表的瞬间拉莫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了。
冲陈晖招手,“送过来。”
陈晖看了何顺和王纲一眼。
何王二人相互对视,然后一起看向拉莫斯。
拉莫斯冷漠的瞅了瞅他俩,头往陈晖的方向稍微一偏。
何顺和王纲稍微楞了一下,谁都没动,站在原地看着拉莫斯,仿佛是在确认拉莫斯的意思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拉莫斯无奈,没好生气的重重的偏了一下头。
何顺和王纲这才一瘸一拐的朝陈晖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直接哭了出来,背影佝偻的就像纪实摄影师镜头下那些穷山沟里的农民,身上承载的全是不能承受的苦难与沉重。
陈晖上前,从两人身边走过,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拉莫斯。
拉莫斯接过盒子,另一种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一边踱步一边低声说道:“黑勒马侬,汀格拉瑞拉里基艾拉塞吉奥……”
陈晖站在原地,漫不经心的四处望着。
来福典当行里,漆黑一片。
泰莉、乔、林艾米三个人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街道中间。
“曼库里在干嘛,为什么还不回来?”林艾米好奇的问。
“不清楚。”乔低声说。
林艾米蹙眉,“拉莫斯在跟谁打电话?”
“应该是在确认怀表的真假。”乔说,下意识的看了泰莉一眼。
泰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拉莫斯的背影,眼神复杂。
乔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什么,抬头望向窗外。
“噢给,因丁都。”拉莫斯挂掉电话,“啪”的合上盒子,“你怎么得到这块表的?”他和颜悦色的看着陈晖。
见陈晖没吭声,拉莫斯笑笑,“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小伙子,过来跟着我干怎么样?”
“没兴趣。”陈晖说。
拉莫斯努了努嘴,“真的没兴趣?”
“没有。”
拉莫斯多少显得有些憾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
冲陈晖笑了笑,用力的抽了最后一口,然后将雪茄轻轻的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陈晖盯着拉莫斯的脚,突然朝一旁跳去,一个敏捷的鱼跃前滚翻躲到了旁边的屋檐下。
就在他双脚离开地面的瞬间,“噗噗”两声轻响,地面上腾起一股烟。
远处的屋顶上,桑迪从红外瞄准镜后面抬起头,表情略微有些愕然,飞快的伏下去,继续扣动扳机。
“噗噗”,子弹准确的穿透瓦片,但是却因为陈晖在屋檐下,无法看到位置,全部放空。
拉莫斯见状扔掉雨伞,从怀中掏出格洛克17冲着陈晖就是一顿猛射,无奈多年不实战,枪法早已不如当年,几枪都没打中,无心恋战,抱着盒子转身就跑。
陈晖半蹲在屋檐下,望着拉莫斯在大雨中飞奔的背影,从腰后拔出左轮手枪,双手平握,举起,带着雨水的眼睫毛轻轻的眨动着。
三秒钟后,食指扣动扳机。
“砰—”
已经飞奔出去很远的背影猛然向前扑倒在地上,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陈晖抬头,透过屋檐的缝隙望向远处的屋顶。
屋顶的一角,桑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脸色沉重的咬着嘴唇。
犹豫再三,放在AR-15扳机上的手指终于松开。
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举起,放在脑后,慢慢的转过身。
泰莉双手端枪对着他,浑身已经被大雨淋透。
乔走上前,拔出手铐将桑迪铐住。
陈晖从下面上来,脚步轻快,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顺手从杂物堆里抽出一把短铁锨,朝着桑迪的小腹狠狠的就是一抡。
桑迪直接跪地,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行了行了。”乔赶紧拦住他,生怕陈晖将他直接灭了,连拖带拽的将桑迪拉了下去。
陈晖随手将铁锨扔掉,走到泰莉身边,看到她正盯着躺在街道中间的拉莫斯出神。
弯腰捡起架在地上的AR-15,递到她面前。
泰莉转头看他,眼神犹豫。
“我是警务人员。”她说。
陈晖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杀害你母亲的仇人。”
“但是你知道我现在不能杀他。”泰莉几乎喊了出来,“这样做是违法的。”
暴风骤雨,整个人唐人街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和远处灯火通明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照。
昏黄摇晃的路灯下,拉莫斯趴在积水的街道中间,痛苦的往前爬着。
“没人知道他是你杀的。”陈晖看着她,低声说,“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处理干净,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