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推拿诊所。
“啊!”一声长长的惨叫刺破天空,叶嘉痛苦得脸颊扭曲变形,哀声告饶道:“我不做推拿!不做!崴脚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痛!”
穿白大褂的医生笑道:“你这姑娘,我才使上三分力气,你就喊成这样?”
叶嘉吃惊道:“你还打算再用力一点?”
“你最好能忍一忍。”医生说。
叶嘉转头对安大荃哭道:“我觉得现在好多了,我们走吧!”
安大荃正要好言相劝,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果然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这点儿苦都吃不得。”
一个女孩正趴在病床上,后腰上站着十几个玻璃罐。
叶嘉觉得她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忽然叫道:“罗茜!是你呀!”
罗茜是她的小学同学。因为是在一个号称“皇家学院”的小学念书,叶嘉的同学自然也都是一些富家子弟。罗茜的父亲是一个大型酒吧老板。
罗茜嘴里嚼着口香糖,把两指放在眉毛边上,朝她敬了一个礼。
“这么多年没见,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你背上怎么了?”
“减肥呀,听说针灸拔罐效果不错。你呢?怎么伤的?”
“上班的时候爬楼梯搬箱子,脚上旧伤发作。”
罗茜惊讶道:“哪个人不想混了,指使叶家千金搬箱子?”
“什么千金呀!都老黄历了。”叶嘉讪笑着摆摆手。“你呢,有没有继承你老爸的产业?”
罗茜撇一撇嘴:“别提了,我哪里懂他那些产业。他天天看着我,不让我出去玩,要我跟着去他公司,真是心烦!”
叶嘉扑哧一笑:“你跟我以前一样。不过现在我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每天上班不比从前逍遥自在,可是生活充实多了。”
罗茜耸肩摇头不语。对她而言,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只要父亲在一天,她尽可以过一天衣食无忧的生活,也不至于迫于生计而自谋出路。
安大荃说:“你认识她?”
“我的小学同学。罗茜,你小时候可胖了,现在真是认不出来。”叶嘉笑道。
“你跟小时候相比一点都没变,那时候是小美女,现在是大美女。”罗茜说。
受到同性的赞美异常难得,叶嘉刚想美美地笑一下,医生手上忽然一使劲,她痛得惨叫了一声,呲牙咧嘴眉毛鼻子挤到了一起。
罗茜又撇一撇嘴:“除了现在。”
医生一松劲,叶嘉立即瘫软在床上:“我算是死过一回了。”
安大荃一边给她穿上鞋袜,系好鞋带,一边笑道:“这就算死过一回了?女人经历过生孩子才叫生死一劫呢!”
叶嘉小声咕哝道:“还没怎么样呢,就跟人家提生孩子的事情,也不知道害臊,我可羞死了。”
鞋带系到一半,安大荃的手僵在半空。
罗茜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悠闲惬意地看着安大荃的笑话。
安大荃感到后背汗湿,尴尬地站起来道:“能走吗?”
“不能。还是很痛的。”叶嘉一本正经道,“没办法走。”说罢伸出手,示意安大荃抱。
安大荃看了看医生和罗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打定主意,从墙角推来一辆轮椅:“坐这里吧!我推你。”
设计部。
叶嘉干坐在电脑桌前发呆。整整一个星期,她什么工作都没有。看到同事忙碌的身影在周围转来转去,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脆响,就像敲打在她心里。
旁边的女同事凑过来说:“郑多云没给你活儿吗?”
叶嘉耸耸肩。
“其实吧,我觉得你呆在这里可惜了。你应该上广告部,那儿收入比咱们高,而且天天吃香喝辣,不像我们闷头盯着电脑,只会吃辐射。”
另一边的男同事赶紧说:“叶嘉在这里是专业对口。”
女同事嗤笑一声,酸溜溜道:“你是不舍得她走吧?”
男同事笑道:“叶嘉挺好一姑娘,我们大家伙儿都不舍得她走。再说咱不舍得又有啥用呀,人都有男朋友了,挺高大威猛一小伙子呢。”
“你知道自己的差距就行。”女同事找到打击的要害之处。
“论高大嘛,咱是差了一大截儿,这个咱承认。要是论威猛嘛,咱可不知道有没有差距,敢情你知道啊?”
周围人嘻嘻直笑,女同事脸红了两块,正要朝男同事啐上一口,忽然看见郑多云、葛胖正站在男同事身后,满脸阴沉,显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玩笑。
男同事见她神色有异,茫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郑多云说:“一个一个没有水平,只有嘴贫。那么大一个脑袋顶在头上,半个好作品都拿不出来,只拿得出荤段子,你不去广告部才是可惜了。”
葛胖一贯善于打圆场:“也不要这么说人家广告部嘛!大家都是同事,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又该树敌了。”
他清清嗓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设计部新来的同事,柯丽,何一阳。”
叶嘉吃了一惊,果然看到何一阳站在葛胖身后。
底下有人小声道:“柯大痣。”随即有人轻笑。柯大痣显然听到了,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郑多云指着距离总经理办公室最近的一个座位说:“小柯你坐这里。”
柯大痣的嘴角向上翘起,脆生生道:“是,郑经理。”
“何一阳,你坐那里。”郑多云指的是一个角落里狭小闭塞的座位。
葛胖咳嗽一下,挨近郑多云,轻声道:“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
郑多云转身,正面朝他:“你塞给我这么一个人,还要给他一个好座位,究竟为什么?”随即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看他俊倒是挺俊,可是个男的。难道你的口味换了?”
葛胖尴尬笑道:“郑经理,人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郑多云回身喝令:“都回去做事!工作时间不许再嚼舌头。”
众人各自分散。
叶嘉瞧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一关,便悄悄走到何一阳座位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工作啊!”
“算了吧!你又不是我,根本不需要工作。就算你打算历练历练,也该找一个你家自己的公司,这样既可以熟悉公司事务,又可以在多岗位之间快速切换。”
话说到一半,叶嘉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不会是你家的公司……”
何一阳打断她:“你这个总经理助理,怎么坐在这么远的座位上?”
“我不是助理。”
“什么?”何一阳抄起电话,快步走出办公室。叶嘉跟在他后面,听到他说:“葛胖,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做总经理助理的吗?怎么只是一个普通员工?”
葛胖在电话里结结巴巴解释了半天。
叶嘉恍然大悟:“报到那天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你安排的。难道说我被这家公司录用,也是你?”
“过奖哈。你自己的才华起了决定作用。等你有了作品,我可以向总公司推荐你。”
“那也得郑多云派给我活儿干才行。”叶嘉叹气。
“她晾着你?她欠抽呢吧!”
“别这么大口气,何大公子!就算在你家的公司,你也不能随便抽一个部门经理吧。”
“我这就找她去。”
“她还不知道你是谁吧?”
何一阳被点中死穴,顿时泄了气:“我爸不许我泄露身份,就葛胖一个人知道。”
“知子莫若父。你爸知道要是不给你定这一条,你就会利用身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以前是这样,现在不会了。你在这里嘛!我保证天天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