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别墅。
两人刚进门,叶嘉就发现客厅里的叶亨达不对劲。
他右手抚胸,一个人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爸!”叶嘉跑过去叫道,“你怎么了,心脏病犯了吗?”
叶亨达微微睁开眼,看见叶嘉,轻轻点头:“还好,已经吃过药了,再过一阵子就好了。”
“这家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齐管家、李叔还有小胡呢?”
“都辞了。”
“爸,你脸色很不好,还是上医院吧。”叶嘉忧心忡忡。
她和何一阳一起把叶亨达送到了医院,医生建议立即住院。经过治疗后,叶亨达病情得到控制,在病床上睡着了。
叶嘉坐在床边,看着他出神。
何一阳躲在走廊尽头,跟电话里的人激动地争吵:“爸,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答应帮这一次?”
“这不是帮忙,是自寻死路!叶亨达的公司早就完蛋了,他去借高利贷我也听说了,那是杀鸡取卵,引鸩止渴。你想把你爸也拖下水吗?你有没有脑子?!”
“我求你了,爸,你就算是借给我吧。”
“你少来这一套。你不好好在公司上班,整天在外头游手好闲,拈花惹草,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可是对于这种影响公司发展前途的事情,我的立场不会改变。”
“爸!”
“我还要奉劝你一句,少跟叶亨达的女儿来往。玩玩也就算了,想要娶她,门都没有。这种女人娶进门,家里拖泥带水一大堆,麻烦就会没完没了,你知不知道?!”
何一阳不想再说,“啪”一声挂断。果然被叶嘉说中了。
他丧气地回到病房,看到叶嘉瘦削的背影,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原来所谓的金钱诱惑,也是办不到的。一个游手好闲、毫无用处的人,看起来富贵优裕,可是当心爱的女人遇到困境,却是连拉一把的能力都没有的。
他走过去,轻抚她的肩膀:“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慰了。
叶嘉抬起头,眼角通红:“我不是担心,是后怕。若不是我们赶到,他恐怕……我真的不敢想后果会怎么样。”
“幸好你爸爸身边有你在,他终究是没事了。”他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我刚才打电话给我爸求他帮忙,但是他不肯冒这个风险,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叶嘉笑了,在被拒绝了之后,依然还要尽力帮忙,这让她心里更加感动。
何一阳起身:“我去买点吃的,你喜欢什么?”
叶嘉摇了摇头,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静静地陪着爸爸,她觉得这样的时光实在难得,以前爸爸总是很忙,在家的日子又有兰姨和阿晟围在身边,她想要单独与他相处,机会确实很少。现在他睡得安详,叶嘉就默默地看着他,看他逐渐后退的发迹线,花白的胡茬和密布的皱纹。
叶亨达悠悠醒转,见到叶嘉,勉强张了张嘴。
叶嘉放心了:“爸,你好点了吧?”
“没事了。何一阳不是跟你一起的吗,他人呢?”
“他出去买吃的了。”叶嘉低下头:“爸,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何一阳他跟我提过,想求他爸帮忙借钱给你,可是被我拒绝了。你会怪我吗?”她心里惴惴不安,毕竟爸爸为了筹钱而发病入院,自己却做了这样的事,想来难免令人心寒。
叶亨达长长叹一口气:“何一阳是个好人。不过,这事没人能帮得了我。既然是我自己引火烧身,就不能拿女儿当赌注再做任何蠢事。”
叶嘉心里的担忧放下,瞬时便觉无比轻松,见爸爸这样大度,不免又是一层感慨。她说:“虽然我拒绝了他,可他还是向他爸爸求情,不过他爸爸没有答应。”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何氏集团能够有今天,靠的不是同情,而是商场竞争。我这么一个快要破产的人,就像是传染病菌,他们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还要来沾手呢?你不要担心了,我已经向银行申请用房子做抵押,也许可以得到一些贷款。”
叶嘉点头,稍稍放心了一些。
城西大杂院。
安小芸正在厨房里忙活。她做了很多菜,还有好几种点心,全部用盒子打包好。
安大荃下班回来见到,顺手捞起一块扔进嘴里。
安小芸急忙叫道:“不是给你的!”
“那给谁的?章觅?”
“也不是。给叶先生的。他前阵子心脏病住院,今天刚刚出院回家,我一会儿去看他。”
“他不是把你们都辞了吗?”
“没错。可是叶嘉也在,她搬回去照顾叶先生了。我做的这些菜和点心,不光是给叶先生吃的,也是给叶嘉吃的。”
说到叶嘉,安大荃就没声了。他回房间窝进沙发里躺下。
安小芸把东西封装好,推开安大荃的门:“哥,你送我过去吗?”
“我不去。”
“为什么,因为叶嘉在那里?”
安大荃不说话。他理不清心里的情绪,没办法面对叶嘉。
安小芸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他面前坐下:“哥,你瞧瞧你自己,这段时间吃饭走路老是走神。我在背后叫你,你都听不见。有时候跟我说着话,心思却不知道在哪里。半夜还能听见你唉声叹气,也不好好睡觉。这都一个多月了,你要是真的心里放得下,不该是这个样子。你骗别人还好,可是骗不了我,更加骗不了你自己。”
安大荃听得不耐烦,转身把脊背给安小芸:“吵得头疼。”
安小芸霍地站起,赌气道:“好,我以后再不跟你说这些,你只要记住,自己做出的事,将来别后悔就行。”遂拎起饭盒出门。
安大荃正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听到有人来敲门,来人大声喊道:“安小芸!安小芸在吗?出来拿快递!”
安大荃起身开门:“我是他哥。”
接过快递来一看,是幼儿教师从业资格证书。她考试通过了!
他连忙追出巷子,安小芸已经不见踪影。他只好把证书放在她的书桌上,一回来就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