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有些兴奋地插嘴道:“那不是很好!这是不是说明容儿身上的毒没了,以后容儿再也不用被这该死的毒折磨了?她以后可以跟我和烈焰一起玩了,对吧?”小雪越说越开心却被柳姐姐一记眼神制止。
柳姐姐没理会小雪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以前为容儿诊脉时她的脉博里隐隐蕴藏一股很厚实且柔和的力量,后来根据容儿的描术我认为那就是她身体里的内力,但如今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见了。我怀疑……”
柳姐姐欲言又止,陷入了沉思中。
话说到一半更调人胃口,萧瀚阑和杨大哥几番催促下柳姐姐才继续道:“我怀疑……容儿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身体里了。”
柳姐姐话一出口连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当然对于他们而言是惊吓,对我而言则是惊讶。柳姐姐真是太聪明了!
柳姐姐又道:“不管怎样,先保住容儿的性命是首要。她现在虽然一切正常,但她的脉象却微不可见的一直在减弱,我需得先用金针护住她的心脉让她维持住现状,不能让容儿的灵魂回来时没有身体容纳她。”说完柳姐姐取出几枚金针,隔着衣服分别在我的头部、胸部施了数针。
萧瀚阑在听到柳姐姐的猜测后一直呆坐在旁边不讲话,对杨大哥的安慰也是充耳不闻,只有师哥、师姐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一番交头接耳后,在师姐的执意要求下师哥开口道:“那个……柳姐姐,其实……”柳姐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对于师哥说话吱吱唔唔的方式很是不满,厉声催促其有话直说。师哥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才道:“其实我和小雪刚才回来时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容儿跟着我俩啊?”
萧瀚阑这时突然有了反应,他从椅子上起身来到烈焰、小雪跟前,问道:“你们看见她了?”
师哥道:“那倒没有,可是回来这一路上我们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而且是很近很近。我们回去收拾容儿的东西时,去之前一直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刚进容儿的房间我俩就都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俩,然后回来的路上这种感觉一直在加重,把我俩吓坏了,我俩是跑着回来的。”
说到这师哥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马上恢复,继续道:“可是自从回来后那感觉就没了,你说会不会是容儿进不来这地方?”
谁说进不来?我不就在这屋里吗?之所以感觉不到我,那是因为这里活人太多了,阳气重!我的阴气自然就被满屋子的阳气覆盖住,没有特殊体质的人能感觉得到我那才奇怪哩。
萧瀚阑喃喃道:“她为什么离开这身体?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握紧拳头,目光深邃且隐隐带着怒意。哎……我又惹他生气了。他忽然冲师哥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她进不来这里?”
这回没等师哥开口,师姐抢着答道:“鬼故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鬼白天不出来是因为阳气太重,他们受不了。故事里还说活人才有阳气,这一色园里进进出出的这么多大活人,容儿肯定是受不了这里的阳气太重才不敢进来的。一定是这样!”
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半,鬼不是怕阳气,毕竟阴阳虽相克却也相辅相成,没有怕的道理,只是阳气重了阴气自然受压制,所以那些道行低的小鬼们阳气一重时便会身体虚弱,渐渐也就形成了白天不出行的习惯。再加上之前提的阳气多了便感觉不到阴气,所以人们就感觉不到鬼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在,而是感觉不到而已,就好像现在的我一样。
萧瀚阑思索了片刻,随后立即吩咐子言将一色园中除了屋中这几人外的所有人都清了出去,吩咐他们全部回去待命,无令不得外出。之后又把整个园子给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入。功夫倒是做得很足,只可惜你就是把整个皇宫都清了,我现在还是现不了身,更回不去容儿的身体。眼看着屋里的人一个个焦急不安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就只好跑到外面呆着了。
夜晚的一色园更美,镜子般的湖面将浩瀚星空倒映在水中,让人仿佛置身于星海之中。灵魂的好处便是轻,轻到可以立于水面而不沉,轻到可以在水面上来回跑动,融入这画一般的美景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在水面盈盈而走,手中的幽冥花枝摇晃着洒下点点幽蓝,在我周围如萤火虫般飘飘荡荡。然而它们飘一会儿便又会落回花枝,只余一片黑暗让人心生失落。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边跑边摇着花枝,让灵魂碎片不停的散了聚,聚了散,使身边总是范着微光。
跑够了我便以枝为剑舞了起来,这大半年的时间我虽然魔力没什么长进,可内功在爷爷和师父的指导下却是精进了不少,花枝跟着我的舞动划出幽蓝的轨迹,灵魂碎片的点点萤光随着我的内力时聚时散,如影随形,美轮美奂。
无际的星海中只有我一抹鲜红独舞,孤寂又倔强,在无尽的黑夜里如火焰般顽强的燃烧着,似乎就算燃尽生命也想在永恒的黑暗中照出一线光明。当炫丽的剑舞结束、当幽蓝的光芒散尽,当我孤独地站在浩瀚如海的星空时,我……迷茫了。
那一丝光明终是败给了无尽与永恒的黑暗,留下了无止境的落寞与孤独。我心中渴望温暖与光明,身体便不自觉地追寻着它,当我回望聚集着我深爱着的人们的屋子时,萧瀚阑正站在屋前的廊桥上望着这片星海。
他就像照进黑暗的一线光明,为我迷失的心瞬间指引了前行方向。我想飞奔到他身边,却害怕看见他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踌躇之间,萧瀚阑从廊桥上一跃而下,我的心差点停跳,然而他并没有掉进冰冷的湖水中,在他掉落的瞬间,他脚下的湖面上结起了厚厚的冰,他轻身落在了冰面上,他在湖面上前行,一条冰路在他脚下不停延伸,在这星海之中拓出一条银白色的路。他缓步而行,神色坚定,目标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