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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破败的彻尔斯(下)

村庄的晒场上挤满了尸体。

一边是村民们的,整齐的摆放在地上,尸体底下都垫着染成黑红白三色相间的旧布,有一些小孩和妇女守在几具尸体旁边放声痛哭。

另外一座堆成的小山是属于逃兵们的,他们的尸体被简单粗暴的叠在一起,小山的顶部上站着几只黑乎乎的乌鸦,它们一边啄着尸体冰冷的血肉一边呱呱呱的叫着,一只胳膊孤零零的躺在小山旁边,像是被这小山抛弃了一样无人问津,这一切看起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夏天的温度很高,尸体很快就散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有些保存较差的尸体如果不是家人来认领,恐怕已经分辨不清是谁了。

村长告诉索菲亚,在他们杀完了逃兵以后,一共有二十一个人丧失了生命,十多个人受了重伤需要照顾,算上负了轻伤的人,他们可以用的劳动力只有四十三个人,其中还有十六个是妇女,七个是小孩。

索菲亚捂着鼻子,五味陈杂地看着这一切。

她让夏莉指挥着五个受了轻伤的男人和六个妇女去搬运尸体和挖葬坑。

她让夏莉先把村民们的挖好,一人一个,然后再去挖逃兵们的,弄一个大坑全丢进去就好了。

索菲亚向着村民们居住的地方走去,村长和其他村民都谨慎的在她的身后跟随着,除了小孩,其他人都毕恭毕敬的低着头。

索菲亚花了一个小时看了一圈所有的住宅,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里的房屋没有什么大问题,大部分都是墙体破损。

她让剩下的所有妇女去收集农田和山坡上的野草来编织草绳来结成网,叫五个男人陪着孩子们去把已经垮了至少两面墙的房屋全都拆了,把需要修缮房屋的破损墙面平整一下,再将多出来的木桌和木床削成一大块一大块薄薄的木板,做成适应那些房屋破损墙面的高度与宽度,桌腿则削成一根一根的双尖头木桩。

村民们很惊讶,他们不知道这位阿尔布雷小姐究竟要做什么,而村长则默默点了下头,他想了想,已经死了那么多村民,也就不需要那么多房屋了。

索菲亚让村长留在这里指挥,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十个男人拿着铁锹跑到池塘那边去了。

来到了池塘,池塘里满是浑浊的污泥,散发出的恶臭虽然不及尸臭一般让人起鸡皮疙瘩,但也让索菲亚不禁皱起了眉头。

池塘旁的一圈已经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索菲亚看了看池塘与河流的连接处,发现那里已经被一块大石头卡死了,村人们说,他们怎么使尽全力,那块大石头都纹丝不动,索菲亚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叫村民们把所有的杂草都收集起来,捆上干草淋上猪油,先丢了一小部分在石头上,村民们半信半疑的做着,半个小时后,石头上已经铺满了杂草,她让村民们把火点起来,然后去收集几盆河水。村民们半信半疑的做着,以为是某种神圣的祈祷仪式。

五分钟过后,石头被烧的通红,她让村民们把河水泼在石头上,冰冷的河水接触到灼热的石头,溅起的水把村民们全都弄湿了,他们都有些生气的望着索菲亚,以为是她的恶作剧。

索菲亚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她让村民们重复加热-降温-加热的动作,村民们耸了耸肩,一个小时过后,最后一次降温已经完成了,他们已经全都都湿透了,像是刚刚没脱衣服就跳进河里洗了个澡一样。

索菲亚让五个村民用手里的铁铲拼命去敲那块石头,五个村民去把池塘里的污泥挖到岸上来,村民们全都觉得阿尔布雷家的小姐疯了,他们疑惑不解的询问着索菲亚原因,索菲亚依旧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们。

被安排去殴打石头的村民们叹了口气,他们用力敲击着那块大石头,过了十分钟,石头开始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他们喜出望外,敲打石头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又过了一个小时,池塘里所有的污泥都被挖干净了,伴随着敲击石头的村民们最后一声怒吼,石头的中心断裂开来,不断有河流的水注入了池塘里。

当村民们看到本来浑浊不堪的池塘里再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碧蓝时,他们高兴的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

索菲亚看着他们滑稽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村民们在听到了她的笑声后才想起来索菲亚还在他们的身后,他们齐齐立直了身体,端端正正地向索菲亚深深鞠了一躬,为自己刚才的粗鲁行为感到抱歉。

索菲亚仍然只是微微笑了笑,所有的人便都觉得释然了。她让三个人留下来打理一下池塘,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七个人回到了村庄。

妇女们已经编织出了很多草绳结出来的网,他让男人们用两块木板夹着中间的网,把木桩打进木板里,将两块木板串联了起来,并且在中间的缝隙里塞满了小石块,四个边都蒙上一层粗糙的旧布。

她随手抓起一块破布,走进了一个墙面破损的房屋,让四个男人把那个沉重的长方体抬了过来,在那四个男人把大长方体嵌在破损的墙面处之前,她把破布叠了一叠,贴在破损墙面的一侧平整了的破损处。

索菲亚握着那个插进木板里的木桩,向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在发现非常稳固之后,她让男人们按照这个方法修补所有受损的墙面,修补完成后就把插入的木桩尖端削平。

渐渐地,天空中浮现出了灿烂的晚霞,夏莉带着处理尸体的村民们回来了,她们也加入了修缮房屋的队伍。

村长问索菲亚需不需要吃饭,索菲亚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因为过于专注这些事情,连午饭都忘记吃了。

她坐在地上,抬头望向天空,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与满足感,那些到处乱窜的鸟儿在她看来都像是在开心的跳着舞。

“累吗?”夏莉朝着索菲亚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将手里的一小杯葡萄汁递给她。

“还好吧...”索菲亚接过了葡萄汁,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夜幕渐渐降临,索菲亚凝视着天上越发明亮的星辰,联想着它们可能组成的各种形状。

夏莉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着前方。

那群刚刚劳累完的家伙居然烧起了篝火,个个神采奕奕的跳着让人忍俊不禁的奇怪舞蹈。

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将杯里的葡萄汁一饮而尽。

摇曳着的篝火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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