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昂纳王国,他是弗兰德帝国的长子,创世众神倾心的宠儿。
约一千年前,弗兰德,一位山野农夫的儿子,他征服了这片大陆。
他结束的不仅是各个部落、城邦相互屠杀的残忍史,同时也是这个大陆文明的黑暗史。
人们为他歌功颂德,弗兰德的名字被刻在神殿的金砖,城堡的石墙,甚至马厩的木栏上。
大陆上通用的货币叫弗朗,它是商人们信仰的神明,为这个大陆带来了络绎不绝的驮马骆驼骡子商队。
时至今日,萨昂纳王国的十字弩依然以“弗兰德”命名。
然而,两百年后,帝国陷入了内忧外患的泥潭里。
争夺继承权的三位皇子各据一方,为了动员足够的军事力量,他们征召农民,奴隶,甚至蛮族入伍,赦免示好的土匪与雇佣军们劫掠的丑恶罪行。
愚蠢罪恶的内战持续了三百余年,北海的斐斯德野人与东部草原上的孛拉汗响马在此期间大举入侵了这个名存实亡,企图以自欺欺人的“大陆”名号将自己与蛮族区分开的弗兰德帝国。
各地的最高统治者们别无他法,将自己的领土划分为了一个又一个的军事管辖区,由战功显赫的军事领袖们管辖,以此抵抗蛮族的入侵与防御他国的进攻。
军事领袖们则将他们的管辖区再次划分为一片又一片的小型管辖区与包税地,赏赐给他们的亲信与替他们卖命的军官,于是,大小不一的公国,侯国也相继出现了,骑士阶层以自己手中的利剑,理所应当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土地与属民。
随着野人与响马被王国的统治者们悉数消灭或驯服,他们开始相互订立停战协定,着手处理起自家的内事。
王国的统治者们动员了手中尽可能多的刀枪剑戟,向这些曾经分封出去的,象征着至高荣誉的土地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进攻。
因为农民与市民们被允诺减免赋税,奴隶们也被宣布获得了自由,所以他们无不对这些“善良”的领主老爷们心存感激。
他们拿起手中的木棍镰刀耙子铁锤,心甘情愿地为这些领主老爷们卖命。
弗兰德纪612年,东方与南方的弗兰德帝国已领土被骑士们瓜分殆尽,而弗兰德帝国的西北方,弗兰德帝国名义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汤德加·兰斯哥特·弗兰德则抛弃了比格涅沃河南岸,与康斯塔山脉东部的土地,借此抵御住了领主们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
终于,七年以后,疲倦的他们不欢而散,汤德加终于替落日余晖中的弗拉德帝国续了一口气。
而他,则成为了萨昂纳王国的第一位国王。
萨昂纳王国以弗拉德继承者的正统地位维持了三百余年。
然而,此时此刻,三百余年的“安宁”已被打破。
建立在高山之上,俯瞰着比格涅沃河的汤德加堡,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城堡内的叛军们杀死了看守要塞大门的士兵,点燃了所有的油。
山下手持巨型阔盾与短剑的士兵们如惊涛骇浪般撞击了这个让所有萨昂纳人骄傲的,坚不可摧的城堡。
城堡内的守军与他们厮杀了三天三夜,从城堡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每一块砖瓦与每一寸土地;城堡中看不清面孔的尸体们仿佛堆积成了康斯塔山脉,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
最终,城堡的最高处,缓缓升起了一面黑底的白色十字旗,划破了汤德加堡那片寂静的夜空......
※※※
“啊呜,好想吃咸鱼...好想吃薯片哦...诶...不不不,还是吃咸鱼吧...嘿嘿嘿嘿嘿。”
索菲亚躺在床上自由地做着美梦,流出的口水***了单薄的白色床单。
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正当她惬意的享受着梦中的大餐时.....
“唔!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索菲亚一个侧滚,华丽的摔到了房间里坚实的石质地面上,发出了并不优雅的惨叫声。
......
四脚朝天的索菲亚果断地闭上了双眼。谁都不能阻止索菲亚好好地睡上一觉啦。
如果这时候有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打扰索菲亚“舒适”的睡眠时间,索菲亚一定会...
“咚咚咚!”
“啊啊啊啊啊啊!谁啊!!!”
炸了毛的索菲亚只用了一秒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她大步走向房门,将抵门的桌子野蛮地甩在了一边,又粗暴的打开了房门的反锁,用力地将房门拉开。
“嘿!睡的舒服嘛?贵族家的小姐?”
“你烦不烦啊你,一睡醒就看到你这张欠揍的脸,你要怎么赔我的咸鱼和薯片啊!!!”
“书,书片?那是啥?喂!你别揪着我的领子啊,轻一点!会弄破的!啊啊啊头好晕的啦!”
丧失了理智的狂战士索菲亚揪紧了夏莉的衣领,激烈地摇晃着她,
半分钟后,索菲亚感到手臂有些酸胀,于是她一把将夏莉丢在了地上。
“唔!贵族家的小姐!你可真不温柔呢!”夏莉摔倒在地上,她缓了缓自己的星星眼,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痛的小屁股后抱怨道。
“不感谢我的不杀之恩就算了,居然还没日没夜的纠缠我,你真是......话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贵族家的小姐,话说你是叫...索菲亚对吧!”
“谁允许你直呼一位贵族的名字了?乡下女人?”
索菲亚非常的不爽,其实不是因为夏莉直呼她的名字,不尊重她贵族的身份。
而是她刻意与自己套近乎的举动令索菲亚感到非常不适。
索菲亚没有理睬夏莉,她转身收拾起房里的东西。
她想要尽快离开瑟普朗公国,在说不定何时会出现的追缉部队抓到她之前逃到西部的威尔公国。
如果是换成普通的贵族小姐,从贵族变成逃犯这样的落差,恐怕会非常难以接受吧?索菲亚心想。她理了理斗篷,扶了扶挂在身上的长剑,将包着咸鱼与奶酪的粗布包裹扛在肩上,向着楼下走去。
“等等我嘛!索菲亚!”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的名字,你很烦啊。”
索菲亚丝毫不愿意理睬夏莉,她掏出了两弗朗给酒馆老板,老板又殷勤地帮她的水壶灌满了苹果汁。
“带我一起走吧!索菲亚!”
“闪开。”
索菲亚用力克制住了自己差点挥出去的右拳,在走出酒馆大门的时候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平复了自己被夏莉搞的乱七八糟的心情。
“你要去哪里嘛?索菲亚?”
“这与你何干?你这个乡下女人老老实实耕地种地就好。”
“你连我的宝贝都拿走了!我活不下去啦!”
“你的宝贝?那把破破烂烂的短刀?”
索菲亚从斗篷的内兜里掏出了那把短刀,静静地看了几秒。
“所以还是不能把这把短刀交给你呢,这是对乡下贵族的小命不负责任。”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哦。”
......
空气好像凝固了三秒,索菲亚望向夏莉的双眼,仿佛在黑夜之中看到了点点波光闪动。
“好吧...乡下女人...我说夏莉,这把刀就还给你吧。”
索菲亚掰开了夏莉紧握着的右拳,将那把短刀放在了她的手上。
“嘛,那么就此别过了吧,和你交手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呢。”
索菲亚拍了拍夏莉的肩膀,向着马厩走去。
“不能带上我一起走嘛...索菲亚...”
夏莉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抽噎,索菲亚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了那个在黑夜中孤零零站立着的黑发少女。
索菲亚最怕女人哭了。
夏莉的抽噎声仿佛在他的心上重重地开了一枪,他感到浑身上下无比的难受,就像有无数只蚂蚁钻进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脑袋也因为此时此刻的内疚而有些疼痛。
“你会骑马吗?”
“...我不会...”
少女的声音愈发微小,身体也在更加剧烈的颤抖,在夏莉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时,索菲亚闭紧了双眼。
“我有一个请求...可以嘛?”夏莉用颤抖地声音问道,用力地擦掉了脸上所有的泪涕。
“好的,你说吧,我会尽我所能。”索菲亚回答道,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她都不忍心拒绝哭泣着的女人,哪怕说一个“不”字。
“我居住的村庄,啊...也就是彻尔斯村,遇到了一些麻烦...”
“唔...是什么麻烦呢?我可以帮上忙吗?”
“是...是这样的...”夏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慢慢地一步步向索菲亚走来,贴近了索菲亚。
“我们的村庄自从上个月以来,就被一批从北方来的逃兵侵扰了...他们现在还霸占着我们的房屋,只要有人敢反抗,他们就会切开反抗者的肚皮,把尸体丢在村中心的晒场上...”
索菲亚在过去的十年里听兰斯顿说过类似的事情,曾经孛拉汗人就喜欢在占领了村庄后杀死十分之一的男人,把他们的脑袋用一根绳索挂在自己的马背上。
“彻尔斯村的领主呢?他不管这些事情吗?”
“彻尔斯村的领主与萨昂纳的国王是远亲,他带着所有的扈从和民兵去北方协助作战了。”
“这可真是棘手呢...”
“索菲亚,阿尔布雷小姐,你愿意帮助我们吗...那群逃兵其实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今天清晨的时候你看到了我...我喝水时的宭相了对吧...”
说着说着,夏莉开始有些害羞地脸红起来,索菲亚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头上,用平静的眼神示意她赶紧继续说下去。
“那是因为我和他们战斗了哦,他们二十多个人加起来还不如我一个人呢!我杀了三个逃兵以后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就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人对付二十多个人?少自吹自擂了,乡下女人。”
“是真的哦!你要相信我嘛!”
夏莉突然握紧了索菲亚的双手,用热切到仿佛闪耀着光芒的双眼凝视着索菲亚,索菲亚感到脸颊开始“莫名”地滚烫起来,她挣脱了夏莉的双手,双臂环抱在胸前,把头朝左别了过去。
过了几秒后,她径直地向马厩走去。
“真是麻烦...”
索菲亚小声地嘟囔了两句,她无视了喝醉酒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看马伙计,把自己的马从马厩里部牵出,捋了捋它头上洁白的鬓毛后果断地跨了上去。
“你,上来。”
“诶?我嘛??”
“不然还能有谁?我需要一个乡下女人给我带路,快点。”
夏莉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她本以为索菲亚一定会拒绝她那听起来有些荒谬无理的请求。
她抱着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成功劝说索菲亚协助她一起驱逐逃兵,她就会自己回去,与逃兵们拼个你死我活。
“喂,你在傻笑什么?乡下女人?难道你已经疯了吗?快点上来。”
索菲亚打断了夏莉那看起来蠢到无可复加的傻笑,向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嗯!我好开心啊!阿尔布雷小姐!”
夏莉抓紧了索菲亚的右手,蹑手蹑脚的爬上了马,有些害怕的她抱紧了索菲亚的细腰。
“...太,太近了啊,笨蛋。”
被陌生的女孩子紧紧地抱住,这种事情确实让索菲亚有些害羞呢。
何况还是可爱的女孩子呢~
“我害怕嘛,阿尔布雷小姐,快点去彻尔斯村看看啦。”
“知...知道了啦...真是...拿你没办法呢,要认真地给我指路哦,夏莉。”
夏莉没有答话,她摸着团子身上洁白柔顺的毛,嘴巴微微张开,吸了吸自己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滑稽地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