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二十余人绕过巨野泽,期间的城镇仅做了短暂的停留,无非就是收集消息,补充给养,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自不必赘述。
这一日,众人终于抵达阳武关。这阳武关也是山西名关,地势甚为险要,算得上是开封的北大门。李玄霸向来有逢城不入,遇关不进的习惯。因此,他也没打算进阳武关,只是从外面绕过去就行了。
阳武关乃是史上十大名关之一,战略位置虽然比不上潼关,但此关也是荥阳郡的重要关隘。未到关前,便发现那里尘土飞扬,耳边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李玄霸纳闷,自己一路行来,除了接到了杨公卿造反失败的消息,没别的叛军了啊。再说自己都快到关前了,还没人阻拦,看来不像叛军。
想到这儿,他一摆手,便驱马上前,众人紧跟在了后面。
拐过路口,便是关隘,众人终于看清楚了。阳武关前,十几个武将在那走马灯似的团团乱战,周围是一些留滞在关前的百姓在那儿窃窃私语,城关大门关的紧紧的。
李玄霸驱马向前,凌云、秦猛陪在两侧,身后二十名亲卫纷纷取出马槊,隐隐形成了冲击之势。
从百姓的话里,李玄霸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距离那些人越来越近,终于有两个人驱马上前来阻住了他们:“诸位请勿要插手,此乃我家主人的私怨。”
“哦?你家主人是谁?”李玄霸问道。他看了两人一眼,两个家伙满面征尘,身穿皮甲。
听到李玄霸的问话,二人虽然担心李玄霸人多,但看看李玄霸小白脸的模样,明显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一人开口道:“我家主人姓杨,乃是大名鼎鼎的杨公卿。”
李玄霸震惊,他刚得到杨公卿造反的消息不久,这家伙是信都郡人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看到李玄霸的震惊之色,二人大为满意,其中一个家伙说道:“小白脸,识趣的赶紧闪在一旁,别耽误我家主人做事。”
李玄霸笑了,旁边的凌云秦猛浑身打了个冷战,因为他们发现李玄霸的这个笑容很熟悉,当年虐他们这些亲卫的时候,就是这种笑容。
心知有异,二人不露痕迹地跳下战马,挡在了那两个人面前。
“嗯,那你家主人的仇人是谁啊?我等也好相助一二。”李玄霸说道。
在那两个家伙看来,李玄霸的这个笑容明显带有讨好之意。两个家伙的脑袋登时昂得高高的,不屑道:“我家主人战力无双,还用得着你这个小白脸儿帮忙?”
李玄霸笑道:“我看前面好像是十几个人在围攻一个人吧,你家主人真厉害,竟然能一个打十几个?”
那两个家伙登时不自在了:“小子怎么说话呢?那是我家主人带人围攻一个人好不好?真没见识。”
李玄霸的笑容僵住了,这两个二货真可爱,他们的主人确实战力无双,竟然带着十几个人单挑一个人,竟然还没拿下。
前方被围在圈里的那个人却是丝毫不乱,指前打后,游刃有余。十几个围攻的人显然配合的不好。
李玄霸乐了,“你们主人真有意思。那家伙是谁啊?”
“嘿嘿,那是我们的仇人,姓苏,叫苏定方。”
李玄霸又被震惊了,靠了,竟然是苏定方?他对这个苏定方可是了解得很啊。
苏定方又名苏烈,冀州武邑人,勇猛果敢,十五岁就随父征战。苏邕死后,郡守令其接替父亲,统领部众。曾杀张金称于郡南,败杨公卿于郡西,追击了几十里。
后来,曾参加过窦建德、刘黑达的叛军,但瑕不掩疵,被大唐征调后,师从李靖,尽得真传。破东西突厥、五百破阵、平定葱岭、讨平百济、伐高句丽、安定吐蕃,这些功绩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逝后被追赠为幽州都督,谥号为“庄”。
看来这是他击败了杨公卿的叛军,追击至此了。李玄霸没想到竟然在此处见到了这位大唐悍将,心仪之下,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
此时,苏定方被围在战圈里,左右支应,前遮后挡,看似手忙脚乱,其实能直接参与进攻的也就三五个人,更何况还有马匹的限制,苏定方在其中当真是游刃有余。
苏定方一身明亮的铠甲,虽然布满了尘土,但一看就是上品,手里一把镔铁长枪,胯下是一匹青骢马。只是那杆长枪稍微有些弯曲。
看了一会儿,李玄霸就没兴趣看了,虽然苏定方武力非凡,但是奈何敌人众多,眼下的局面若是没有外力参与,很难打破。而苏定方长枪的弯曲也影响了他的发挥,若是这样维持下去,迟早是败局。
李玄霸给凌云秦猛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猛然下手,就把这两个二货从马上拉了下来,一人补了一拳,俩二货登时晕了过去。
早有亲卫拿出绳子给绑了起来。李玄霸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前方,拿出自己的梅花枪,向前一指,喝道:“苏定方是我的,其余的人拿下了。”
胯下马抬腿“稀溜溜”长嘶一声,冲了上去。众人不敢怠慢,也端平马槊猛冲向前。
战站圈里的杨公卿早就注意到了李玄霸一众,先前看到李玄霸一张小白脸儿,也没在意,待看到他和自己的两个手下有说有笑,才放下了心,便不再关注这里。
哪想到李玄霸说干就干,竟然丝毫没有防备。又听他大喊什么“苏定方是我的”,更是被弄得满头雾水,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两边距离又近,虽然马速没有提起来,但奈何李玄霸人多,杨公卿一行人又是在战中,措手不及,瞬间就被冲击的七零八散。
一连串的“噗通”声传来,手下众人纷纷落马,杨公卿眼看不妙,欲待拨马逃跑,李玄霸就是奔他来的,哪会给他机会,冲到近前,把手中枪一横,就抽在了他的腰间,他的力气哪是杨公卿能抵挡的,那杨公卿“砰”的一声就摔在了马下,晕了过去。
拿了杨公卿,李玄霸环眼一看,十几个人全部掉在马下,只留下苏定方在战圈里犹疑不定。
亲卫下马,把那些人一一绑了,李玄霸招呼凌云过来,拿出自己的腰牌,让他扣开关门,处理善后。凌云接了腰牌,领命去了。
李玄霸才回身看向了苏定方,苏定方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跳下战马,拱手施礼道谢:“多谢公子相助,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李玄霸这才仔细打量这位传奇名将,只见他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留着两瞥短须,看上去英武非凡。只是手里弯曲的镔铁长枪不甚搭调。
“呵呵,老苏不必多礼。”苏定方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起来,老苏?我跟你很熟吗?搜遍记忆也没想起来这家伙是谁?
苏定方又犹豫起来:“公子,咱们认识?”
李玄霸下马,走到苏定方近前,一把抓起了他的手,摇晃道:“认识认识,神交已久。”
苏定方本能想躲,竟然没躲过去,直到被李玄霸抓住,方才反应过来,对这样的礼节他还真没承受过,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李玄霸又说道:“走,咱们找个地儿去聊聊。”拉着苏定方就走,早有亲卫上前接过了苏定方的马匹,兵器。
苏定方无奈,人家刚帮了自己,总不能翻脸吧。只得被李玄霸拉着,去了关外的一家客栈之中。
进了客栈,李玄霸往柜台上扔了一个银饼子,一把抓住一个小二:“你,就你,赶紧招呼这位爷去洗漱,再叫厨房准备酒菜,要最好的,赶紧的。”
小二一阵忙乱,赶紧招呼苏定方去洗漱,苏定方本来有疑问,李玄霸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洗漱,有话等会儿再说。”就把他打发了。
不久,凌云回来禀告,关内的守将已经把军功记在了苏定方的名下,杨公卿等人也已经收押。李玄霸点点头,让凌云招呼亲卫休息,他要和苏定方聊聊。凌云知道李玄霸又见才欣喜了,便自去处理琐事。
又等了一会,酒菜已经奉上,苏定方也洗漱完毕,满含疑问地来到桌前,向李玄霸拱了拱手,缓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