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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吃人事

洛阳,隋帝杨广临朝,丝毫无视众臣劝谏,独断专行巡幸雁门关。萧皇后进谏,亦被斥退。

公元615年,大业十一年。五月,隋帝杨广从洛阳出发,巡幸雁门关。八月,抵达雁门,随即被突厥始毕可汗围困。杨广发勤王令,遍征天下豪杰救驾。大路上时不时就会遇到三三两两赶赴雁门关的壮士。

李世民时任屯卫将军云定兴麾下校尉,跟随勤王大军远赴雁门关。

李玄霸已经安排好了,李世民若是有危险,机密人员会带他突围。皇帝的亲随中有李渊的亲信,也已经交代下去,力保杨吉儿安全。

然而,李玄霸却不得不操心别的事情,因为城父朱粲起兵造反了。

朱粲,亳州城父人,初为县中佐吏。大业十一年,朱粲逃亡聚众为乱,人们称之为“可达寒贼”,朱粲自称迦楼罗王,拥有部众达十万人。直到武德四年,李世民破王世充,才在洛阳斩杀朱粲。

李玄霸之所以对朱粲有所了解,盖因此人起兵反的不仅是大隋,更重要的是此人犯下了******罪——他吃人。朱粲所部经过之处即无人烟,而且他自己还说过,他比其他反王占优势的地方就是他不需要军粮,因为他把老百姓当成了军粮。

这个人是李玄霸穿越之后发誓必杀的人之一。

好在因为杨广巡幸雁门关,李渊怕出纰漏,早早地就把他的亲卫遣了回来。虽然还没有回来,但刘夏的信已经到了。

当晚,李玄霸汇集一众家臣,在偏厅座谈。偏厅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四周是十把椅子,这是鲁丰根据李玄霸的图纸刚做出来的。众人坐定,李玄霸慎重地看了看他们,江老大、鲁丰、欧冶恺年纪较大的坐在李玄霸左侧,金彤、胡清、王伯当、金老大坐在右侧,欧冶恺和鲁丰的大儿子背门而坐。

李玄霸说道:“昨日,基地来报,流荒道长研制的火器已经能付诸使用。明日,江叔,鲁老、欧老、伯当陪我去一趟。”

几人点头应是。

“欧老和鲁老再辛苦一下,看能不能把火药安放到弩箭上,以增加杀伤力。”众人可是对火药有了不少的了解,李玄霸的这句话仍然让他们出了一身的冷汗。

“诸位,今日叫了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商议。”李玄霸说道。

众人瞬间坐直了身子,李玄霸很少这样郑重其事。

“亲卫回来之后,我需要百人随我去杀一个人。”李玄霸说道。

见众人没有太大的反应,李玄霸有点无语,不由提高了语声:“我说的是杀一个人。”

众人方才应道:“诺。”

这明显是情绪不高了,李玄霸看了看江老大,却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欣慰之色。李玄霸纳闷,这都什么人啊?自己都要杀人了,怎么还这种反应?

李玄霸苦笑一声,不能再装傻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难道做王爷就得杀人吗?”摇了摇头,“我知道咱们最近过得顺风顺水的。”

看到江老大的不满目光,李玄霸道:“我之所以少出去,就是不愿意跟那些家伙有过多的交集。算了,此事回头再说。胡叔,你说说吧。”

胡清咳嗽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情报,说道:“根据传来的消息,皇帝巡幸雁门,突厥始毕可汗帅兵二十余万围困。皇帝已经征召各地勤王,现在,各地豪杰纷纷赶往雁门关,家主分析,此事极有可能会有惊无险。”

江老大问道:“家主有何根据?”明显带着考验的语气。

李玄霸笑道:“此事看似凶险,其实不然,突厥人作战向来不顾后勤,每次都是驱赶牛羊充作军粮,利在速战,此为一;其二,城外野战乃其擅长,攻城战是他们的弱项,皇帝此行必有所准备;其三,我二哥在那儿,他现在是云定兴麾下校尉,云定兴此人虽然莽撞,但知时务,二哥必会有所举动;第四,还有一人,就是义城公主。”

江老大满脸的欣慰之色,颔首言道:“不错,玄霸的见识越来越周到了。此次雁门之围,若是义城公主出手,始毕可汗必不能成事。”

李玄霸问道:“您有多大把握?”

江老大笑道:“十成。”

李玄霸震惊,他知道义城公主设计召回始毕可汗是基于历史,但江老大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呵呵,”江老大笑道,“我随小姐见过义城公主,小姐与义城公主也算得上总角之交。”

“嗯。”李玄霸方才明了,既然老妈和义城公主是朋友,江老大当时又负责保护老妈,对这位传奇公主必然了解,那就不是无的放矢了。示意胡清继续。

胡清说道:“山东的消息,东海李子通、城父朱粲已经起兵造反。李子通,东海氶县人。初参加长白山部,因待人宽厚,人多归附,上月起兵,已啸聚万人,目前驻扎在东海县城。朱粲,亳州城父人,初为县中佐吏。此月聚众为乱,人们称之为“可达寒贼”,自称迦楼罗王,拥有部众达五万于人。目前,已经率众南下,每日行军五十余里,每至一处便纵兵抢掠,甚至,甚至以人为食。”

“哗啦”一声,数个茶杯被碰翻在桌上。

江老大目眦欲裂,沉声问道:“此言确实?”

胡清郑重道:“确实,那朱粲于邹县起兵,其时召集数千部下,一路南下,入彭郡经滕县、彭城,预计数日内可抵符离、谷阳一带。一路上,不从贼众的,均被食尽。”胡清脸色亦见愤怒,语气逐渐低沉。

江老大怒气越来越盛,“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咔嚓”连声响起,梨花木打造的桌子上明显有了一道裂纹。

“杀!”众家臣不由起身齐声喝道。

李玄霸坐在那里,脸色骇人,双目精光闪现。

“大家先坐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李玄霸双手下压,“杀是要杀的,得看怎么杀。今天,我的目的就是这个,此人不除,不解民恨。”

众人坐了,江老大长叹一声,老泪纵横:“家主啊,你是不知道啊。当年五胡乱华近百年,中原惨遭涂炭,当时氐族,羯族吃了我汉人数百万之多啊。”江老大痛哭流涕,哽咽难言。

欧冶恺也是怒极:“彼时,胡人入侵,于我中原立国,把我百姓称作‘两脚羊’,充作军粮。”他也是说不下去了。

“后来,武悼天王冉闵发《杀胡令》,”鲁丰诵道,“暴胡辱我汉家数十载,食我百姓,夺我祖庙。犯我大汉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屠戮胡狗之责。”

“好!”众人齐赞。年老的垂泪叙述,年轻的激愤填胸。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

李玄霸才弄明白当时的吃人事件。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斩杀朱粲的决心。

“您几位年龄大了,切不必再多伤心烦忧。此事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做吧。”李玄霸劝道。

几个老人终于止住悲涕,江老大道:“家主,你来安排,此人必除!”

李玄霸看了看几个年轻的,对他们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安排一下。”

李玄霸沉稳道:“胡叔,立刻联系山东胡同,我要朱粲所部的兵力配置,行军路线和预计到达地点。待咱们确定了路线,再飞书胡同,让他安排人手沿途接应。”

胡清应道:“诺!”

“鲁老、欧老,你们尽可能在五天内完成火药弩箭的调试和安装,手雷太大,暂时按每人三颗准备。”

鲁丰欧冶恺应诺。鲁丰问道:“家主带百人去是不是少了点儿?”

李玄霸沉吟道:“贵精不贵多,百人足矣。金叔,百人的装备就交给你了,人员马匹的给养最少二十天,一人双马。明天亲卫归队,立刻安排休息。检视马匹,尤其是马掌,马镫和武器的事儿就让欧大哥和鲁大哥负责。”

欧老大和鲁老大应诺。

“江叔,王府还需要您老坐镇,留下的亲卫您老也看着训练一下。此次任务就交给我和伯当吧。”

王伯当大喜,起身大声应诺。江老大双目一闪,缓缓点头。

李玄霸从身后拿出来一张地图,这是他凭记忆画出来的,虽然准确度不算太高,却也聊胜于无。基地的沙盘目前还仅制作到了长安附近,剩下的还要众人补充。

“根据胡同的消息,朱粲每日行军大约五十余里,按时间算现在他可能已经到了彭城以南,十余天后,应该能到钟离一带。”

“呵呵,”江老大笑道:“家主,这朱粲很有可能在彭城挥军西进,先去城父老家,然后顺涡水南下,占领钟离,继而强攻合肥。”

李玄霸一滞:“不错,还是江叔思虑周到。朱粲极可能衣锦还乡。”在心中默算了一下,竟然没算清楚,不由看向江老大。

江老大指着地图说道:“几万人的行军他没这么快。亲卫休整五天,家主出发之后的十五天左右,应该能到达淮南,届时再看朱贼动向,若是老夫所料不错,朱贼很有可能会在钟离郡收集给养,为强攻合肥做准备。嗯,若是在钟离城下遭遇那是最好,定可杀他个出其不意。若是强攻钟离不成,他就可能会在定远休整,家主那时只要在钟离补充给养,夜袭朱贼,必能大获全胜。”

众人随着江老大的指头看去,登时一目了然,军中宿将的能力确实不是盖的。

“家主,若是按照这样的预计。”金彤说道,“这一路可要行军近两千余里,走水路最好。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将士马匹都能得以休息,战时也能保存较好的体力。”

江老大赞道:“金彤说的不错。此计大妙。”

随后,江老大又指着地图说道:“家主可引兵向东南进发,取道上洛,至淯阳、汝南,转船行,顺汝水南下入淮水,顺流而下可直达钟离。钟离郡守乃是公子旧部李长,家主出发时我修书一封,他必能供应家主军需。”

江老大话里的公子就是李渊了。李玄霸有时候很好奇,李渊旧部有不少因军功得以擢升,甚至有的都能做京官,江老大可是老人了,军功自不会缺,可为什么总是留在家里呢?

晃了晃脑袋,老一辈的事还是少打听的好。

“嗯,”李玄霸道,“既然这样,胡叔,你就传书胡同,让他沿途接应。”李玄霸对江老大充满信任,眼看众人没有提出补充意见,李玄霸就知道江老大在这种事情上有绝对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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