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玄霸和一众家臣送走了那三百名亲卫,看着他们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群家伙昨天被刘夏刺激的不轻。又仔细嘱咐了李渊的亲卫一番,便交于刘夏带走了。
看来,要去找孙思邈了,李玄霸暗道,不把这余下的人安排好,始终是个心事啊。想起对这些人的观察,李玄霸很有信心能从里面培养出合格的战地医生来。
李玄霸其实对那三百人的首次特种训练没有多少把握,现实太残酷。如果不进行这样的训练,如何保证他们的将来。他深知经历的重要,有了这一次,相信今后无论遭遇什么,都不会消磨掉他们的意志,当然,后续的训练还是必须要进行的。
他给的时间是一个月,所以,自己必须在一个月内赶到长安。但是,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恐怕老妈那一关很难过啊。难道要偷跑?不告而别的行为,结果恐怕会很难受。再者说了,沐浴在他们的关怀中,自己是如何的惬意?既然已经接受了一家人,便不能再做出令他们伤心难过之事。可是,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获得允许在将要过年的时候离开洛阳呢?李玄霸一时感到头疼无比。
一路想着,他带着金彤,张横,宋金三人信马由缰赶奔关林庙。胡清留在庄园内照看那些留下的子弟兵。
庄园在城北,关林庙在城南,中间隔着洛阳城,这一路要走上六七十里。李玄霸又有心事,速度自然慢了下来。看到李玄霸越城不入,三人知道他有心事,怕打扰他的思路,只能一路跟随。
整整一个上午,主臣四人才赶到关林庙,到了地儿,李玄霸下了马,才感觉到累,不由得伸了个懒腰,又感到腹中着实饥饿。
到了庙前,李玄霸把马交给宋金,看到庙前农户家里养的鸡在啄食,心中暗喜。便叫了张横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张横领命去了。
不久,张横抓着五六只鸡过来,对李玄霸点了点头。李玄霸大喜,赶紧带着几人直奔庙中的水井。庙祝认得李玄霸,自是不会阻拦。只是看到几人抓着鸡惊讶了一下。
在李玄霸的指导下,几人迅速处理了好了鸡,又让庙祝去厨房找了材料,打理好了,又打水和泥把鸡包好,便就地烧火做起了叫花鸡。庙祝见了几人的行为,敢怒不敢言,孙思邈去了农户家中瞧病,还未回来。庙祝知道这几个人不好惹,又看到他们用泥把鸡包了起来,又是纳闷。难道这家伙纨绔性子发作,要火花这几只鸡,可也不必把鸡包起来吧,还得按照吩咐烧水,心中实在郁闷无比。
几位家臣早就听李玄霸吹嘘过叫花鸡如何如何好吃,他们可能会怀疑李玄霸的人品,但绝对不会怀疑李玄霸的菜品。只要李玄霸说好吃的,就一定好吃,这在唐府已是公认的至理。
喝着庙祝烧好的水,主臣四人烤着火又说了会话,李玄霸看差不多了,便用木棍把土疙瘩翻了出来,检视了一下,看泥都干透了,便全翻了出来。没等李玄霸多说,几人有样学样,各自挑起了一个土疙瘩,用木棍砸开,登时,一阵浓郁的香气传了开来。
张横宋金口水直流,嘻嘻哈哈地也不怕烫手,抓了鸡就吃,金彤先还能慢条斯理,待看到两人的吃相,也忍不住下手大吃。李玄霸看着微微一笑,等鸡稍微凉了一些,伸手撕下一只鸡腿,就要大快朵颐,却不料脑袋一疼,被人狠抽了一巴掌。李玄霸“蹭”的跳了起来,刚要大骂,却见孙思邈从背后转了过来,一口气便被憋了回来。
孙思邈骂道:“小王八蛋,你见谁在庙里吃荤来着。”
李玄霸纳闷,道家不忌荤腥他是知道的。孙思邈在他那里吃饭都不止一次,什么时候忌过荤腥啦?难道在庙里不吃?出了庙再吃?
却说孙思邈伸手夺过了李玄霸手里的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面露欣赏之色,许是也饿了,几口吞下了鸡腿。李玄霸赶紧很狗腿的把另一个鸡腿递了上去,孙思邈也不说话,又是几口吞下,再拿起李玄霸的杯子喝了几口水,方才慢了下来。
李玄霸醒悟,看来不是不能吃,而是没请他先吃。于是,又把另外几只鸡砸开,撕下鸡腿递给孙思邈,自己拿起剩下的慢慢撕着吃。
见他识趣,孙思邈不再发脾气。吃着鸡甚是享受,说道:“像这样的鸡腿,老道年轻的时候,一顿能吃七八个,现今却是老喽。”
李玄霸腹谤,三只鸡六个鸡腿全被你干掉了,也没见你少吃。可怜的,自己做的鸡,连个鸡腿也没混上。看了看三个家臣,他们早就见机不妙,躲的远远的了。遇人不淑啊,李玄霸哀叹。
心中郁闷,李玄霸不知不觉竟然把剩下的鸡全部干掉了。摸了摸肚子,觉得还行,吃了个八成饱。丝毫没觉得自己吃的更多。
庙祝看着一地的鸡骨头,哭笑不得,只得自去打扫。
孙思邈叫了李玄霸进房,方才开口问道:“玄霸今日来此何事?”
“没啥没啥,就是随意来看看您。”李玄霸顺口应道。
孙思邈斜视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随意来看看,就看跑了农户的鸡?要是专门来看看,那农户的羊岂不要给你看没了?”
“呵呵,”李玄霸摸了摸鼻子,“哪能呢?”心下却道,着啊,下次再来,弄个地锅羊肉汤倒是不错。
孙思邈说道:“你今日不来,我也要去寻你。近日,我去山中行医,见到众多百姓因天寒而出现病症。我在山中呆了数天,方才一一救治,眼看患者众多,心下恻然。”
孙思邈声音渐渐低沉:“玄霸,我确实心急啊,总感觉人手太少,你的计划要到长安才能实行。哎!”
李玄霸心中一酸,这位神医心胸之开阔,亘古未见,世人常说,医者父母心。可谁又能真正做到这一点。眼前这位就是旷世难得一见的圣人。李玄霸瞬间觉得自己先前的算计有点低俗,在这样的圣人面前,一切算计都是亵渎。
当下,便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孙思邈听了长久不语,李玄霸眼巴巴地看着他。许久,孙思邈才道:“人你既然已经选齐了,就先送他们去长安吧。我明日就去拜访国公和夫人,遂了你的心愿。只是,你真打算现在去长安?”
李玄霸勉强笑道:“先生,我也知道将近年关,本该陪父母亲享受天伦之乐。可我心急啊。现今,母亲身体也好了起来,我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日后一旦有变,我又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尽孝父母。短暂的离别是为了长久的相聚啊。”
“再说,此次去长安,我打算先去考察一番,先确定了医院的地址,也好确定咱们今后的方向。您去了,也能早日培养这些孩子们。还有,我的王府下附翼的商户可能有专卖纸的,只是产量太低,我打算尽早去也好进行改良,届时,您的《千金方》也能早日付印不是?咱们只争朝夕啊。”李玄霸接着说道。
“你懂造纸术?”孙思邈惊讶问道。
“嗯,略知一二。”李玄霸洋洋得意。
孙思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造纸术自被东汉龙亭侯蔡伦改进之后,一直流传于世,后龙亭侯受冤自尽,家人流散。造纸术便被世家垄断,即使有几家祖传的术法,然产量始终较低,因此纸价偏高。玄霸从何处得知改良之法的?”
李玄霸神秘笑笑,却是不言语。
孙思邈看他的表现,便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也就不再多问。
“哎,倒是我拖累了你。”孙思邈叹道,脸有歉疚之色。
李玄霸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却是没有说话,紧盯着孙思邈。
孙思邈见李玄霸眼神不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颇为自责。他一生慎重,不重名利,自与李玄霸相交以来,便对他极为了解,深喜他心怀天下百姓,对于权利却是毫不热衷。正因如此,二人甚为亲近,互为忘年之交,对彼此极为信任。李玄霸也只在他面前显露过真正内心,自己见他也是从所未有的亲近,此刻的这句话倒是触了李玄霸的忌讳。
想到这儿,孙思邈高举双手,说道:“我明日就去唐府。”
李玄霸看到孙思邈的样子,方才变了脸色。男人嘛,有些话双方明白就行了,再多说就庸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