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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静与乱

南面阴云密布,偶有轰轰巨响,想必也是暴雨之前的雷鸣之音了,而远在万青森林外围的宁安村,此时正是午时饭点,街上议论的人群也是渐渐散了开去。

天华四年,自从“祈湖盟约”签订后,盘古大陆便少有战争,五大国在本国宗门与世家的支持下,休养生息,开荒劈瘠发展国力。

五大国之一的北玥王朝,地处大陆最北端,而在北玥广袤疆土的最北方,有一处广阔无垠的森林,传说这里是上古三神之一百兽之王神农的诞生之地。此处四季常青,又绵延万里无穷无尽,便取名万青森林,环绕山际四周的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镇子,其中最临近万青森林外围的宁安村便是其中之一。

宁安村中仅仅有着数百人家,靠着农耕鱼牧,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因为地处极北,又边临万青森林,很少有人路过来访,因此也算的是一处僻静安逸的世外桃源。

此时家家炊烟袅袅,饭香飘荡之际。位于村中西北一角,有一家四方诊馆,简单的桦木瓦房,古朴的青萝檀木门时常半敞着,从门内飘出来的浓浓的草药味道让人远隔一街便能味到,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家医馆的药材味道并不苦涩难闻,反而带着点点干爽清香,就是那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味道。

进入内堂,扑鼻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药香。抬眼望去,简单的药柜左右分立,中间是一个屏风,屏风后是通往后院的小径。内堂的西北角是一个诊桌,侧旁是一张普通的木床,而此刻,正好有病人来问诊,只见诊桌一侧,有一男子正在搭脉看诊,一身青衫紧袍,短削的墨发随意的分束着,又没有丝毫乱遭的感觉,五官俊秀明朗有致,面容和善如日光般温暖。

此人名叫江云,其本不是宁安村人,大约八年前迁居至此,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便就开馆坐诊,因其医术高超多次救死扶伤且待人真诚和善,颇受村人爱戴。

搭脉片刻后,江云收手边开方子边温柔地说道:“葛大娘,您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入秋以来,天气湿凉变化过急,略染小恙。我开服食补方子给您,都是些常用的温补食材,搭配略有变化,您照着调理数日便好。”

旁坐于侧的葛大娘,是一位银发微颤满面皱纹的老妇人,岁月的刀削斧凿让老人看起来略有沧桑。只听老人语调慢悠地谢道:“真是麻烦你了,江大夫,人老不中用了,身子骨经常出问题,总是要来麻烦你啊。”

江云笑着轻轻摇摇头道:“要说麻烦什么的,您真是见外了,想我们刚来宁安之时,多受您老和众乡亲照料,这么多年来早成一家子了不是么。”

听着江云真诚柔和的话语,葛大娘笑着点点头,环顾了一下这家来过不知多少次的药堂,略有感慨地说道:“早先由于地处偏僻,村中人每每身体有恙,都是依靠古方古法医治,但若是有什么顽疾重症,便是束手无策了,”略微一顿,接着说道:“可自打江大夫你来之后,无论什么顽疾重病,都能药到病除,村里人都打心底里感谢你呢!”

“这都是我应该的,救死扶伤乃是医者之职。”江云轻声回道。

二人说话间,有一女子从后院过小径进入内堂走到桌前,女子一身朴素的青麻长裙,长发如云如瀑,垂至腰端,只用一条简单的绿色丝带束着。简朴的着装无法掩盖女子的绝代芳华,其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间有淡淡妩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弯眉之下一双瞳人轻剪秋水。就这么袅袅而来,仿佛画中仙天上月。

此人间绝色正是江云的妻子,冷寒月。

女子轻轻地将手中的茶盘放下,先是温柔的与江云对视一眼,然后笑盈盈地对着老人说道:“葛大娘,马上就要到未时了,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用饭吧。”

看着眼前的丽人,葛大娘笑着摆摆手,起身说道“不了不了,知道小月你善良,不嫌弃我老太婆,可我那老伴还等着我呢,我要是不回去,他是不会先吃的。”话语间的温情犹如糖蜜,甜了整片空气。

看着老人脸上的默默温情,被唤作小月的女子也不再坚持。两人起身便是将老人送出了门外,临别之际,突然想起来什么,老人开口道:“今天怎么没见天凡天雪那两个小家伙?”

“哦,他俩呀,贪玩着呢,不知道又野到哪去了。”女子无奈的说道。

“这样啊,那回来告诉他们,说葛奶奶做好了桂花糖糕,让他们过来玩。”

江云夫妇笑着答应,立在门口看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待到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绝美女子收敛了笑容,望着南面天空,皱起眉头问道:“云哥,宁安村上空的结界是你布的吧……”稍稍停顿了下,略略嘶哑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么?”

男子凝视着佳人绝美的容颜,伸手抚了抚那皱起的眉头,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以防万一,放心吧。”说罢便是将女子轻轻拉入怀里,温柔地抚着那三千青丝,只是望着西南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了……

感受着男子胸腔温热的跳动,女子淡淡的焦虑便是慢慢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信任的安全感。

就像….

就像那些年,经历过的种种险境,都有他在身旁护我周全……

窗外依旧艳阳高照,风吹云飘,火红的枫叶沙沙作响。西风渐起,阴云滚滚而来,天空慢慢暗了下来,可是小村中的人谁都没有在意这天气的变化和那南面逐渐血红的天空……

这看似静的天空下,终是生起了乱。

与宁安村闲散安逸不同,此时九槐山附近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被冲击的只剩残林断岩和地表坑坑洼洼的巨洞。

阴云之下,散发着毁天灭地之力的黑凰狠狠砸来,誓要一击致命!

紫色光圈中的落凡还未有动作,黑凰便已破身而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凰之力狠狠砸进紫色光圈里,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灵力波动,气浪以吞天之势向四周炸开,剧烈的能量连空气都被灼蚀蒸腾了。

“结束了。”

面目表情的看这前方熊熊燃烧的黑火,灰衣人缓缓说道,“没有什么可以逃过吞噬之火的灼烧。哪怕……神族之人也不行!”

说罢便缓缓转过身子,向着巨门飞去。

就在其松懈的这一秒钟,异变横生!尖利的破空声突兀响起!为首的灰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另外两个灰衣人后方突然有两道光影浮现,其势如长虹贯日般带着极致杀机穿体而过!

还未等反应过来,那另两个灰衣人的胸前已是被彻底贯穿,命门破碎,灵力顿时全无,挣扎着掉落森林之中,只存一息苟喘着。

而那两道光影又成合击之势,再次向着为首的灰衣人发起夹击!灰衣人眼神一凝,身形暴退,瞬间拉开了距离,同时也离巨门更加远了。

一击未中,两道光影渐渐停在巨门之前,这才发现,赫然是那早先以为被黑火焚寂而亡的落凡和那柄神兵巨剑。

“怎么会?”灰衣人眉头深皱着望着落凡。

“解开族印,虽然会受到三界威压的束缚,但是能在须臾之间使出原本的力量,也足够对付你们了。”落凡强忍翻涌的疼痛感,平淡地说道。

“竟然在黑凰撞击的一刹那,先是抢先解开了族印,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做出镜像结界,完全拓印下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然后将身形隐匿于漫天尘埃中,再以雷霆之击,袭杀敌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为首的灰衣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转瞬之间便是明了了落凡的手段。

“是我小瞧了你,作为神界二十八星宿之一的你,这点本事也是该有的。”阴风阵阵呼啸而过,灰衣人绝美的面庞也是认真了起来,“那,我也要动真格的了。”

话音未落,只见灰衣人额头上缓缓出现一个黑色火焰的印记,由浅及深的火焰放佛在虚空灼灼燃烧,一副燃尽天下的霸道气息喷涌而出。

随着黑色族纹的出现,灰衣人周身灵力成几何倍的暴涨,转瞬间便是在气机上碾压落凡。

侧立巨门一旁的落凡苦笑着摇摇头,本以为解开族纹之后,凭借自己的雷霆一击可以迅速解决战斗,怎奈先前反噬过重,加上三界威压的束缚,勉强只能解决另外两个敌人,更何况,眼前之人解开族纹所带来的威压,竟然完全碾压自己,看来先前的战斗,此人也并未使出全力啊。

“咳咳..咳咳…”

嘴角慢慢溢出鲜血,鲜艳明丽又异常刺眼。

难道今天真的就要结束在这里了么。

感受着体内渐渐消散的灵力,落凡纵身一跃,跳到了巨门之上,将巨剑横插身前,散尽一切气机,缓缓闭上眼,那模样仿佛至天地于无物,神空气静的样子像是放弃了抵抗要束手就擒一般。

灰衣人异常俊美的脸庞在黑色火纹的印照下更显妖异,望着行为异常的落凡,微微皱起眉头。“放弃了么?”

“我想,你们魔族也是冲着天书来的吧,虽然不知道这座天禧石门里有没有天书,但是能让赤火珠有所反应,想必错不了。”就在天地寂静的片刻,石门之上的落凡缓缓开口道,不待灰衣人应答,便是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单凭你的火纹和足以媲美死门境的实力,便绝非等闲。我不如你。只是可惜,这石门,你终究是拿不走的。”

话音未落,落凡额头上的族纹由刚才的黯淡无光瞬间爆发出一股刺眼的光芒,熊熊之势仿佛要将最后的一丝灵力全部释放出来,伴随着族纹的变化,双手迅速结印,手印翻飞间,便是见落凡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隐隐有紫色的光芒如怒雷般想要从身体里炸裂迸发出来。

“你个疯子!竟然想自爆!”

看到落凡此番动作,灰衣人眉头一皱,忍不住骂出声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使出这种杀招,摆明是要和石门同归。

来不及多想,灰衣人也是迅速开始结印,灵随印起,额头的火纹此时更是剧烈燃烧起来,磅礴如潮如海的灵力瞬间便是凝聚在灰衣人身前,飞快的聚集成一条百丈长的黑色火龙,火龙狰狞咆哮着,发出毁天灭地的怒吼,双目冰冷犹如死神般注视着落凡。

看着体内紫色光芒逐渐大盛的落凡,灰衣人也是变得狰狞起来。

想要自爆?做梦!

“囚天火龙”

一声低吼,只见那由磅礴灵力凝聚的黑色火龙,怒吼着冲向落凡,携卷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誓要在落凡自爆前将其一击必杀!

看着滚滚而来的怒龙,感受着其中磅礴无比的能量,落凡犹如孤海上的一叶扁舟,而此时,额头上的族纹已经闪耀至极限,体内那爆炸般的紫芒也是呼之欲出。

“结束了。”

话音未落,紫芒呼啸而出,“轰”的一声,瞬间而起的威能让天地都为之颤抖,落凡那渺小且逐渐透明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两股巨力之中……

“对不起了大统领,先走一步了……”

“燃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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