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央子面前,扶着央子站起来,估计她也不比我好多少。我扶起央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央子变沉了,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晚上出去送央子回家,她总要求我背着她,我不太乐意,她便扭着身子,嘟着嘴巴不理睬我。
后来慢慢习惯了央子要求,我便时不时去背她回家,她那个时候还在我耳间幸灾乐祸,讽刺着说“你看看人家,一个个多浪漫,男孩背着女孩去山上看星星”
有一次,高中元宵节的时候,我和央子的关系闹僵了。晚上,央子的姐姐来找央子,还带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姐夫过来。
那天晚上,让央子意外的是,和她以前好过的一个男生也来找了她。学校门口有一排昏黄的路灯,央子的姐夫背着央子的姐姐,那个男孩顺便也背着央子一起去城里看了元宵节的烟花。
宿舍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像被一只手掏空了似的。我在床上点着一只台灯,翻着哗啦啦的书页,心中像灌了一口闷酒似的,憋的颇难受。玻璃窗外的烟花“嗖”一声飞上黑暗的天空,“啪啦”一下炸开,一线光明映照着无数的星星放亮,山的欢喜的身影也被衬托出来。
我推开窗户,静静的仰望着天空中飞舞的美妙的烟花,在这种小农村,小县城,元宵节无比的热闹,包括我在后来的回忆当中,也要痴痴地沉浸在其中享受那温暖的滋味。
央子走在我前面,她穿着黑色的蕾丝裤,一面走,一面低头瞄着自己颀长而苗条的腿,还在我面前炫耀着说“我是不是变瘦了?”央子在问我,用自己的腿的纤细来辨别。
我嘴边噙着一口水,差点喷到央子的脸上。
“你认真点,我说真的”
“是人都看的出来,你确实瘦了许多”
“说实话”
“变胖了”
我炸一下说完,央子的脸色比变天还快,‘噌’的一下沉下来。她低着头像被谁欺负了似的一直不说话,即便是抬头也将目光投到别处不理会我。
我围着央子打转儿,不断的哄着央子,还露出尴尬的笑容说些好听的话。等待央子开口的时候,她狠狠地盯着我,像吃了我似的生气着说“我下次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过的话你认真听过吗?”
我点点头。
“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沉默着不说话。再也笑不出来了。
“跟你这种人说话就是费劲儿”央子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我的心像被央子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烧着脸颊发疼。站在原地只能失落地望着央子走远。
这是个躁动的季节,再加上蒙古西伯利亚高压的长驱直入,使BJ的夜变得宛如一座冰窖,尽管如此,也丝毫不会影响人们流连忘返着欣赏BJ灯红酒绿的夜景,楼宇在金黄色的灯光下像一座座神秘的宝殿,蜿蜒曲折的柏油路亮锃锃的像一条条七彩的丝带,大街小巷的一片灯火通明。
当我和央子抵达天坛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出入的正门早已关闭,我和央子隔着一堵墙,蹦蹦跳跳的朝里面看,偶尔跳高一点也只能看见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里有一个铁栏杆,我扶着央子站上去,叮嘱她站稳了。
“可以看到了吗?”
“隐隐约约的只能看一点儿”
央子极其失望的从栏杆上跳下来,在一棵老松树下站住脚步,这是一棵古老苍劲的松树,枯萎的枝条上挂着旧色的布条,一条条系着层次不齐的希冀在微风中荡涤。
有三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不知道在新布条上写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扶着松树旁的栏杆端直了腰,将鲜艳的新布条系在旧色的布条中间,双手合拢,虔诚的祈祷着。有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看了两眼,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走了,稚嫩的孩子在她的怀里依依不舍的回头望过来。
夜晚是个让人操心的时段,尤其是当央子后来消失在那棵老松树下的时候。我站在一个离老松树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央子祈祷,或者说观赏完毕后便离开。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几倍,我望着钟表渐渐地焦躁不安,回头盯着那棵黑乎乎的老松树。
“央子——”
我对着那棵老松树放声喊。
“央子——”
老松树下已经没有了几个人影,当我跑过去找央子的时候,她已经不再那里。
体会无助的时候是心力莫大的憔悴,使人几乎会发疯,喊出来却丝毫不起作用。
天坛的北面有一条笔直的中轴路,稀疏的人影像一只只萤火虫在灯光下飘动。当我慌里慌张的找到央子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中轴路的另一端,而我却傻乎乎的在这里等她。
她一会儿望着天边的皎洁的光色,一会儿将目光移到一个白色的巨大的类似于磨盘的东西上,它应该与天坛有种某种的联系吧!我回头看了一眼天坛,又顺着央子的视线看过去。
我的心是七分安稳,另外的三分情感使我不愿再去搭理央子,哪怕有再想说的话,都硬生生的憋在心中。
我跟央子说过“你去变成一个男生,我便痛痛快快的和你打一架”我也不再受委屈了。央子是个女孩子,她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浅浅地笑几下说“可惜我不是”。我和央子之间的矛盾很容易发生,每次我在她面前都是无奈地笑着。
包括在这个灯火辉煌的夜晚,央子和我闹的不可开交。走到出口的一排小松树下的时候,她气呼呼地从我的肩膀上拽过包,蹲在地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她一面说,一面将她的东西掏出来放到她的包里,将我的东西留在我的包里。
“今天晚上就买票,马上回去,我受够了”
央子还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彻底使我绝望过“两个没长脑子的人走在一起就是这种下场”
我和央子讲究着搭乘了一路公交车,她坐在车尾的那头,我坐在车尾的这头。我的前面坐着一对关系融洽的夫妇,他们相互依偎着指着窗外的甜美的景色。
我将头沉重的耷拉在玻璃窗上,累使我几乎快哭出来。那些以前向往过的BJ,那么庄重肃穆的环境,窗外的骑车的妩媚的女郎,妖艳迷醉的城市灯光一下子败坏在我的眼中。我不再去看央子一眼,我只想沉默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