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他便动了,脚下猛然用劲,身形激射,一拳轰向了羊胡子的胸膛,双目之中,尽是炽热的战意。
不能和君莫言切磋,是件遗憾的事情,可面对这羊胡子,他就不必有所留手了,正好了解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
擒贼先擒王。不惧是一回事,能速战速决更是理想。
面对这虎虎生风的一拳,羊胡子神色微凛,收起了小觑之心,暗暗嘀咕:这小子当真是个凡人?怎这拳风如此惊人?
想归想,他的动作可不比易天行慢,身子后翻,在马背上轻点,已然飘到了后方,落在枝头之上,俯视着易天行,露出淡淡的笑容。
“小鬼头,两军交锋,卒对卒,将对将,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要大爷教你么?“
这言下之意,易天行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可他却是丝毫没有在意,若这种话,便能够激怒他,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他只是在淡笑声中,收了拳,转身牵过羊胡子座下宝马,道:“骑匹马,便是将军,贴个羊胡子,你是否喜欢吃嫩草?”
这黑马倒是当真不错,送给晨儿,也算是明珠暗投了。
而那羊胡子,看着这一幕,脸上笑容渐淡,一言不发,扬起手,轻轻一挥。
那围在前方的山贼们,顿时一声怪叫,挥舞着手中大刀大斧,冲向了易天行。
见君莫言等人没有出手的意思,也就没有拦截她们的必要了,羊胡子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围杀易天行。
尽管刚才易天行的威吓,依然在他们心中留下一道抹不去的印记。
可他的外表终究还只是一个小孩,手无寸铁的小孩,想想己方的人数和实力,想想后方的头目,一群山贼也就壮起胆子了。
看着这些山贼一窝蜂的涌上来,尽管目标并不是自己,赖人杰的脸色还是白了。这么多的山贼,他敢说稳胜的,也就只有那些普通山贼而已。
君莫言则是长长一叹。
不是为易天行,而是为这些山贼。
她深知易天行所言不假,这些个山贼皆是手染鲜血,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却依旧免不了感到丝丝哀意,便顺手将无动于衷地逗弄着小松鼠玩的沐羽晨推入了马车之中。
这将会是一场杀戮盛宴,她不忍心让单纯的沐羽晨看到这一幕。
那先迎上去的,两个虎背熊腰大汉,并没有因为易天行那稚嫩的外表而手下留情,两柄大斧头交叉劈下,便是对着他的头颅。
见他依旧一动不动,皆是不由脸露喜色。这功劳,竟然如此轻易得到,也不枉他们如此卖力冲前头了。
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么个小不点,给他们带来的不是升官发财,而是一条通往冥界的不归路。
正当他们兴奋间,便都忽然感觉自己的大手上,多了个温热的小手,望去之时,却只看到身旁的同伴,给一柄大斧头劈成两半的情景。
这是两人最后看到的情景。
面对两个一变修为山贼,易天行不慌不忙,后发先至,夺下劈来的两柄斧头,反将对方劈成了两半。
顿时,血溅三尺,染红了他那一席白衣。两个山贼的脏器,落了一地,腥味刺鼻。
血腥!
赖人杰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惨白,弯过腰去,忍不住吐了起来。这个大少爷,几时见过这般残酷的一面?
就连君莫言,也不由颤抖起来。看着立在血泊之中,浑身溅血,依旧平淡如常的易天行,心都不由揪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世界,活了十多年的世界。这该是如何活下来呢?
可易天行却不知道她心中五味杂陈的感觉,此时此刻,他只感觉到一股舒畅。
在幽林,足足给忘忧谷一群平日里根本不会放在眼中的一变小喽喽追杀一个月,小院落中,又差点死于廖忆年之手,驿站中,给那大猿狠狠虐了一番。
如今,总算感觉畅快了起来。或许,他的血,本就是冷的。
哪怕是那一群凶神恶煞的山贼,也不由给他这一手给惊着了。
比这狠的,不是没见过,比这惨的,不是没做过,可是像这般,出手便是如此凶残,还真是当真少见。
尤其是,还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子,这落差,实在叫他们反映不过来。
可跟这伙山贼不同的是,易天行可不会浪费任何机会。
他掂了掂手中双斧,嘴角浮现一抹嘲讽之色,这斧头,在他手中,简直就跟菜刀一般轻,根本使不上劲来。
趁着山贼惊骇呆滞的空挡,他又连连劈了两个靠得最近的山贼,终于放弃了这两柄不好使的斧头,当做飞镖一般甩了出去。
“卧倒!”
那羊胡子大惊,忙喝道。
只可惜,听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反映过来又是一回事。
有易天行天生怪力辅助,两柄斧头急速旋转中射出,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俨然成为了无情收割生命的死神。
“嗡!”
十数颗脑袋飞起,喷涌的鲜血如雨般落下,覆盖了大半的山贼。
除了极少数的三变修为山贼,及时反应过来,躲了过去,这两道血弧划过之处,尽是些无头死尸,扑通扑通倒下。
“砰!”双斧落在了后方的山贼头目的马匹前,惊得马匹一声嘶鸣,差点将上方的山贼们甩了下来。
一干小头目,均是脸色阴沉。羊胡子同样如此。
而山贼们却是神色惶惶,隐隐已经起了骚乱,皆是下意识地退后。哪怕是他们,也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杀人手段。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猎物,而是一个死神,娴熟、平淡地收割生命的死神。
看!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嘲讽般地看着他们!
赖人杰吐着吐着,便是晕过去了,给君莫言扔进了马车之中。而她看着那满地的尸体,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场屠杀盛宴,实在有违她的与原则,可她不能干扰。如果她救了山贼,死的,便有可能会是易天行。‘仁’与‘义’之间,终究还是有一道间隔,叫人不得不从中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