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吧。”
面对明镜的提醒,君莫言依旧是古井不波,甚至没有出剑。
就是这份平淡!让明镜感到苦涩无比。
正如那几个少年人所说,这三直杀剑,在外门算是声明鼎盛,能够修炼到第二式的,可都是在外门新弟子之中,也算是小天才了,也是他的骄傲。
可很明显,他的骄傲,并不足以引起君莫言的注意。他也只能失落地承认这一点。
这一剑未出,胜负已经心中了然。
风雷滋滋响起,电蛇舞动,明镜一剑已出,剑光如电,电弧披身,一掠而过,枯叶席卷,尽在电弧之中绞碎成末,漫天飞舞!
可那“叮”的一声清脆声响,却像那样清脆悦耳,带着明镜的不甘,回荡在林间。
刹那之间,电弧消散,电光隐遁,一切消失在了眼前。
明镜如同魔怔了一般,神色连连变换,却是一动不动,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轻叹,刺剑的姿势,却是始终不变。而他身后,五个少年人,已是骇然失色。
便见明镜青锋宝剑剑尖,一柄朴实无华的未开锋之剑,同样剑尖相接。
君莫言后发先至,普通一剑,破了这声势逼人的剑技神通风雷剑杀。
两人的实力差距,一目了然。君莫言,的的确确有着与她的年龄和外貌截然不符的实力。
“怎、怎么、可能?”秦朗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君莫言的美貌,就那么呆滞地看着。
没有使用神通,没有动用真气,就这般轻描淡写得接下了这一剑,眉头都不曾挑动一下。这究竟是什么实力?他实在是难以想象。
“天……骄?”他脸色微变,呢喃出声,而他四周之人,不由闻之色变。
天骄,天之骄子,年轻一辈修士巅峰人物。
“你是天骄?”明镜亦是动容,问道。
“不是。”君莫言收了剑,哪怕是听到这天骄二字,也丝毫不为所动,淡淡扫视了六人一圈,道:“你们,还有谁想上的?又或者,一起上?”
剩下五个少年人赶忙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就连他们之中最强的明镜,都如此轻易地败阵下来,更何况他们?若真出手,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又何苦呢?
哪怕,看着貌美如仙的君莫言的漠视,唾手可得的易天行,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人,是肯定带不走的了。再战,更是不可能的。少年们都不由看向了明镜,这一刻,他成了主心骨。
明镜叹了一声,缓缓收剑,目光幽深,略过君莫言的脸,不由感觉到一丝茫然——从没有一个女性,让他如此在意!
他不舍地看了君莫言一眼,转过身去,看都没有看易天行,更没有理会身旁的其余人,道:“技不如人,在下告辞,待到修炼有成,再来寻姑娘切磋!”
哪怕,即便是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下一次来找君莫言,是为了切磋……
便见他一个箭步,跃上树梢,三下两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此别过!”
众少年又是相视一眼,均是看了君莫言一眼,纷纷离开,只留下一句告辞。一群刺客,竟然会留下这么一句话,实在是有趣的很。
君莫言看着他们离去,目光微侧,落在了江逆流的尸体上,轻轻一声长叹,也不知道在叹些什么。
她又是查探了一下易天行的伤势,发现他早已经不知不觉之中晕厥了过去,但伤势总算是平稳了下来,并无大碍了。
她也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怀中的血色兔子,微微笑了笑,顿时犹如拨得云端见月来,那一刹那的风情,足以迷倒万千少年。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江逆流的尸体上,顿时又浅了几分,缓步上前,叹道:
“你虽为恶,但人死为大,在下且帮你葬……”
“小白?”
她正欲葬了江逆流,却忽听那身后丛林,传来了一道稚嫩可爱的女孩声音。顿时神色一慌,也顾不上什么‘人死为大’了,慌乱地一飞腿,便是将江逆流的尸体,踹入了对面浓密的草丛之中,还小心翼翼地观察,是否会漏出蛛丝马迹。
这时,身后的丛林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高高的草叶,被拨了开来,又一个小脑袋探出。
这个小女孩,大概也是跟君莫言一样,约在十一二岁之多,稚嫩的脸上,糊上了不少泥巴印子,可依旧掩饰不住她那一双星辰般耀眼的美眸。
乌黑柔顺长发,披肩而下,一部分垂在了胸前,一部分挡在了额间,却是增一分显厚,少一分显薄。轻灵的调皮柳叶眉儿,蹦跳间似是会调皮溜走。微波荡漾的秋水眸子,顾盼生辉,只看一眼,让人心中涟漪顿起。唇粉齿白,漂亮可爱的小脸蛋,即便泥巴遮掩,依旧显能够看出那完美容颜。这泥巴,不禁没有在小女孩的容身上,留下一点瑕疵,反而增添了一份活泼与可爱。
这是与君莫言的清冷之美,截然相反的魅力,说上不上谁高谁低,只能说是各有特色。
她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沐羽晨。
沐羽晨好奇地张望了下,便是看到了前面的君莫言的背影,顿时神色一喜,露出了可爱的笑脸,从丛林中钻了出来,雀跃地道:“小白小白,我的兔兔呢?兔兔呢?那白白的,胖胖的,傻傻的小可爱呢?你找到没有?”
君莫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兔子,神色一片无奈:兔兔依旧胖,只是不雪白。
君莫言沉默,沐羽晨也没有在意,她好奇地打量这周遭的景象,目光便是落到了易天行身上,顿时张大了小嘴儿,叫道:“小白小白,快看!这儿有一具尸体耶!尸体耶!”
这丫头,似乎看到了尸体还兴奋起来了。
君莫言闻之,神色一凛,转身过来,看到这一幕,才松了口气:原来她不是真的发现尸体了……
“他还活着呢!”君莫言无奈地摇摇头,道。
“欸?是这样啊?”沐羽晨似乎感到有些失望,却又一下子拉住了君莫言的衣袖,道:“那赶紧救他呀!”
“已经给他喂过丹药了。”君莫言看了一眼沐羽晨那脏兮兮的小手,在她胜雪的白衣上留下的一个个小手印,顿时满脸愁色。
她有洁癖。
“哦。”沐羽晨点点头,送算松开了君莫言的衣袖。放下心来,而君莫言也跟着放下心来:还好不是来了个拥抱……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尸体呢!”
“可在下觉得,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尸体啊!”沐羽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在下不会让你看到的,因为在下会一直守护在你身旁。”
君莫言抬头向上方,尽管这漆黑林海,树木繁茂,古木如墨染,时至晌午,阳光依旧难以透过,可她依旧能够看得清楚,那层层叠叠的缝隙之中的一点亮光。
曾几何时,她就下定决心,守候在沐羽晨身旁,成为她心灵的支柱,让她永远保持那可爱温暖的笑容。
她再低头,目光柔和地看向了沐羽晨……
沐羽晨正蹲坐在易天行身旁,给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君莫言:“……”
沐羽晨更无言,她这小手儿一擦,血是擦去了,却又在易天行的脸上糊上了一层泥巴。到最后,她干脆掀起了自己的裙摆给他擦拭。
“哇!小白!快看,熊猫!熊猫!好可爱哦!”
当听到沐羽晨这一声惊喜的叫声,君莫言微微色变,心中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妙。
擦净了血渍的易天行的脸,依旧可见那份稚嫩,可没有了那一双冷漠凌人的眸子,还有那显眼的黑眼圈,还真有几分像熊猫。这睡相,的确是挺可爱的。
可越是如此,君莫言越是感觉不妙。
果然,沐羽晨用那期盼眼神看着他,祈求道:“小白,不如我们将他抱回家去养吧?你看他那么可爱!”
君莫言再也保持不住那份清冷了,她神色僵硬,额间冷汗都微微渗出,赶忙提醒道:“他是人,只不过是黑眼圈重而已,不是动物……”
“可是也很可爱嘛!”沐羽晨不依不饶,一双灵动的眼睛,委屈地蒙上了一层水雾,像是被人欺负了似得,叫人见之则心碎。
君莫言微微退了一步,神色略显不自然,道:“其实……暂时先带回去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他伤得那么重……”
“是吧是吧!”沐羽晨兴高采烈地抱起了易天行,丝毫没有顾忌他那脏兮兮的衣服,一副烂漫天真的模样。
君莫言叹了口气,自他听到那‘可爱’两个字,就隐隐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了。
按照往常的惯例,只要是被沐羽晨用‘可爱’两个字形容过的,如今都在他们的小院子里待着呢。上及飞禽鸟兽,下至鱼虾龟鳖,从未例外。
这回倒好,这‘可爱’两字,落到了一个人身上。现在,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可怜人,也要给她抱回家去养了。
“希望青老能够答应。”君莫言叹道。
“青爷爷一定会答应的。”沐羽晨却似乎是信心十足。“没有可爱办不到的事情!”
“也希望他看到你这一身泥巴的样子,不会训你。”
沐羽晨可不单单是脸蛋儿上沾染了泥巴,就连那一身粉色长裙上,小手上,小脚丫上,都是沾染了泥巴。
沐羽晨听了,摸了摸脸颊,结果又糊上去了一些。她咯咯一笑,凑了过来,在君莫言的脸上,也糊了一把,便心满意足地道:“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君莫言虽然想闪躲,可看见她那张笑脸,还是放弃了,任由她胡闹完,才苦笑道:“难道,这样青老就不会训你了么?”
“这样,就算青爷爷要训,也有小白陪着一起呢!”
沐羽晨笑容灿烂,可她看到君莫言怀里那赤红的兔子,顿时又是惊叫一声:
“我的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