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再从屋内走出时,兰家人已将甲板收拾干净,除了那被火焰烧过的焦痕,一切竟都入之前一般,若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有过战斗的痕迹。
路乘海一人站在海边,望着大海,不知在做什么。
张野走上甲板,回头望了望,船的上层尽数被毁去,中层毁去大半,兰家人还在上面整理忙碌。
张野走近路乘海,见他正看着大海,手上却拿着一副鱼竿.张野愣了一下,问道:“你在做什么?”
路乘海似乎正在走神,听得张野的问话,才忽然转过头来,也愣了一下,道:“当然是在钓鱼。”
似乎知道张野又要问,路乘海便自己说到:“刚刚兰主事说,仓库被毁,没剩多少食物了。”
张野转头向着船中层的那几间半毁的房看去,脸上也不禁露出担忧之色。
张野转过头来,见路乘海握着鱼竿,脸上似乎也有忧色,目光仍旧看着远方的海面,对手下的鱼竿却是丝毫也不关心。船的速度不慢,鱼线被拉得笔直,线上的浮标更是在水中一起一伏。这如何能钓鱼?
张野问道:“你这样也能钓鱼。”
“当然能。”路乘海收回目光,似乎瞬间来了兴致,道:“我这幅鱼竿可不是一般的鱼竿,鱼竿鱼线鱼钩俱是上等之物。”
张野笑道:“那也不能钓到鱼,这船速度那么快,鱼还没看清你鱼饵长什么样,便又不见了,你又怎能钓上鱼来?”
路乘海瞟了张野一眼,有些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鱼饵也不是一般的鱼饵,是在港口买来的上等鱼饵,三里之内的鱼都能闻见。”
张野道:“那鱼闻见它也追不上啊!”
路乘海鄙夷的看了张野一眼,道:“追不上我还不钓它呢?”
张野愣了一下,看着水面上被拉直的鱼线,再看向路乘海:“你还有鱼竿吗?”
路乘海道:“没有。”
“兰主事肯定有。”
张野转身离去,过得片刻便即回转,手上拿着一副漆黑的鱼竿,路乘海转头来,目光盯着张野手中鱼竿看了一会,嘴中嘀咕几声,又转过头去。
张野道:“兰老头说,我这鱼竿乃是取百年寒竹所制,鱼线据说是什么海蛟龙筋所制,鱼钩也说是什么上好晶石制成。比你那鱼竿如何?”
路乘海望着海面,不说话。
张野手上灵光一闪,取出一个小袋来,接着道:“这也是兰老头给的,说是什么厉害的妖兽血肉,反正我是不信的。”
路乘海不说话。
张野开心的笑了,放入鱼饵,伸手一甩便将其甩入海中。
两人沉默了一会。
路乘海忽然又开口道:“你也有筑基修为?”
张野愣了一下,见路乘海依旧望着海面,似乎随意而问。
张野点头道:“是。”
“你与荀秋,还有那个花小言本来便是一起的?”
张野又点头道:“是的。”
路乘海似乎有些不快:“那你们为何假装不识,你们上船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张野沉默一下,道:“我本来是想要夺船的。”
“所以你们和胡炀云一样,”路乘海更加激动,“也想要杀死我们?”
张野愣了一下,“我们只要船。”
路乘海冷笑一声,“没了船我们怎能活?”
张野沉默。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样,莫非真要与兰家人回岛?”路乘海问道。
“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张野道。
路乘海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张野忽然发现,海风吹在面上,竟是有些寒冷。
一股巨大的拉力从手上传来,张野心中一喜,抬头看去,见鱼线上的浮标已是被拽进水中,一条水浪跟着鱼线划出,显然是个大家伙。
不愧是好东西,这么快竟有鱼上钩了。张野心中暗自赞叹,手上灵光闪动,用力提起鱼竿,岂知这鱼力气不小,张野用力之下竟也提不起来。
鱼竿上传来的力道越发大了,张野移动身子,侧身站着,以防自己反被拉下去,手上则灵光闪动,继续用力。
路乘海瞪大眼睛看看张野,又往往海水中看,脸上满是不平之色,心道这怎么能行,我钓了大半天不见鱼影,你怎一来就有鱼上钩了,莫非这鱼故意等着你?
张野手上灵光闪动,却觉鱼竿上传来的力道更加大了,心中惊讶不已,鱼线后划起的水浪不小,但这鱼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力量啊!莫非这鱼成了妖?
张野心中一喜,那就更要提上来了,转头对路乘海道:“快帮我。”
路乘海愣了一下,哦了一声,也伸手来握住鱼竿,用力往上提。张野顿时轻松不少,但这鱼的力气似乎又增长了几分,仍是与两人不相上下。
莫非这鱼是在作弄我们?张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那就更不能让你跑掉了。”张野嘀咕一声,手上再是用力。
路乘海也是低喝一声,用尽全力,鱼竿终于开始缓缓上升。两人俱是心中一喜,再是用力,只觉那鱼的力气似乎小了许多。
那鱼的力气确实小了许多,两人竟是一下子便将鱼竿提起,用力一甩,便见一条脸盆大小、通体火红的鱼从水中被拽出,“啪”的一声,砸在甲板上。
两人又是愣了一下,本以为这鱼力气这么大,定然不小,不曾想才这么点大。“这么点大”当然也是不小了,但比之它那力气而言,这体型那就实在太小了。
那鱼通体火红色,便似一条火焰,在甲板上摆了一下鱼尾,便再也不动了。两人凑过去,见鱼并没有死掉,似乎只是忽然失去了力气。
路乘海道:“你那鱼饵上定然上了药,所以它力气才会忽然变小了。”
张野点点头,心中也觉是这样,转头道:“这鱼看来似乎有些道行,咱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将它煮熟吃掉,若是待会它恢复过来,定然又很是麻烦。”
路乘海愣了一下,道:“你钓的鱼,你说了算。”说完,他又转身回到船边,拿起自己的鱼竿,不知又在想什么,将鱼竿收起,不再钓了。
张野看着那鱼,迟疑片刻,道:“就算你真成了妖,我也吃了你。”他提起鱼,便往上层厨房跑去。
张野自然不会做鱼,但船上的厨子会。张野提着鱼跑进破损的厨房内,房内几人正在小心的收拾散落满地的各种米盐酱醋。
张野问道:“厨子呢?”
几人愣了一下,便有一人走出,向着张野看来。
张野将手中的鱼提起来,问道:“你认识这鱼吗?”
这厨子长得确实粗壮,脸上满是肥肉,头发稀少,一双小眼向着张野手中火红的鱼看去,目光一亮,眉头再是一皱,过得半响,才摇摇头,眼中却是越发的明亮了。
张野顿了一下,又道:“你会做鱼吗?”
厨子双眼放光,便是向着张野走来,道:“不瞒你说,咱海边的人,做鱼都有两手。”
张野道:“那好,那便将这条鱼做了,怎样好吃怎样来。现在就做。”
这厨子也不觉张野急迫,嘴中道好,手上便从张野手中将鱼拿了过来,提着便往厨房另一头走去。房内其余几人见此,都是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
张野总觉这鱼不会这般容易死掉,心中老也放不下,便也跟在厨子身后。只见那厨子到得厨房另一头,从杂物中找出一把菜刀来,又随手找个瓷盆,几个大碗,冲洗干净,便将鱼放在案板上,打算开刀破膛。
厨子先将刀轻轻的放在鱼腹上,正要去鳞,却发现这鱼鱗生得极为坚硬,自己用尽力气,竟也只能去得一两片下来。厨子目光回瞟,知张野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焦急,莫要给这少年看轻了。
他自然知道这船上现在做主的是身后这少年一伙人,因而打定注意,更不能让这少年看轻自己。
厨子将刀放在一旁,手上灵光一闪,却是取出另一柄刀来,这刀比一般的菜刀长上不少,倒像是一把杀猪刀。
他手上灵光闪动,再是开始去鳞,着实快上许多。费去大半个时辰,终于将那鱼的鳞片尽数去除,厨子却也累得满头大汗了。
厨子目光回瞟,见张野面色丝毫不变,便也不休息,拿起刀,手上灵光闪动,便要给这鱼开膛破肚,这鱼自然也甚是皮厚,但厨子自有办法,只见他手上印决一闪,便有一道灵光落在这鱼身上,鱼皮顿时仿佛变得薄软下来,厨子一刀下去,便将其开了膛。
张野愣了一下,这鱼竟真就这样死了?
厨子也愣了一下,他只见得这少年忽然面露失望,竟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