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如烈焰焚身般的灼痛自腹中席卷全身,那半朵灵芝的药效迅猛如虎,不断冲击着李疾早已快崩溃的神经,多余的遐想在此刻都已不重要。李疾自己也明白,这一次幼兽也没有救他的办法,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如岩浆漫游的痛苦还在继续,灼热感依旧呈上升趋势,像没有止尽一般。痛苦的灼人热流慢慢侵袭至还略微保持清醒的大脑,准备攻陷这最后一方净土。
脑袋是人体最重要的指挥中枢,一旦这里也被波及,后果将不堪设想。可眼下李疾并没有办法阻止,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忍耐和祈祷。
蔓延而至的热流让李疾的大脑开始慢慢陷入沉重,眼神迷乱,难以专注。满身的伤痛在这一刻都被抛却,仅剩下脑子那渐渐沉重到胀痛的灼热。神智、理智都已不再,头痛欲裂的感觉比之感冒发烧更猛烈难熬,犹如一枚炸弹,身处爆炸的边缘。
无力抗拒的李疾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洞中,久久不绝。此刻,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他没有了任何想法,已全面沦陷快要炸裂的脑袋使他唯本能行事。原本跪爬在地上的他在大脑被热流波及之后,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昂。一会垂首伏地,双手抱头;一会又用手掌顶住脑袋两侧,将头死命的在两掌间挤弄,甚至还用脑袋使劲撞击地面,想缓解痛苦。可惜这些都是无用之功。
凹凸不平的地面如被泼了红墨般,在洞中红光的映射下点缀出片片红斑,只是此时的李疾已感觉不到自身滴下的鲜血,也没有要止血的念头。痛不欲生的他只是发狂般的惨叫,似自残一样撞击地面,用身体的痛来缓解逐渐沦陷的大脑带来的痛楚。
听说高烧不退有可能会把脑子烧坏,变成傻子。李疾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变成那样。没有了思考能力的他在嘶声惨叫和咬牙隐忍中来回煎熬,现在,留给他的只剩下痛,欲死不能的痛。那滚烫的热流随着筋脉肌肉慢慢的向外扩散,流经的过程中似灼烧炙烤,却又并未让经脉和肌肉有灼穿焚烧的迹象,除了难忍的痛楚。
一旁的幼兽看到李疾那自残般的疯狂行为,担忧的表情挂在稚脸上,它和李疾的意识连接已经断了,脑子一片浆糊的李疾根本无法凝聚精力,这让只能看着着急的幼兽也无计可施,它想上前去安抚住狂乱的李疾,可是近乎失去理智的李疾现在已经不分敌我,幼兽刚伸过去的脑袋就被突然抬起头的李疾撞上,乍起的力道迅猛突兀,哪怕是变身原型的幼兽也反应不及,弄得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左右为难的幼兽来回围绕着李疾,焦急的吠犬,想要唤醒他。只是相比李疾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幼兽的声音太过微弱,掩盖在了李疾回荡的惨叫声中。
......
十多分钟后,惨叫声依旧还在持续,只是没了之前开始时的有力,似乎是连续的彻底释放让李疾消耗掉了太多体力,回荡声中透出虚弱和无力,就连他发狂的动作也缓了下来,若非渲染了一地的鲜血和一旁幼兽担忧的眼神,刚才的那一幕或许就被当成了一场梦。
意识模糊中的李疾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痛苦中坚持了多久,他只知道当脑中沉重的痛楚达到最顶点时,浑身神经骤然紧绷,而后似抽搐般的抖动几下,张开的口中发出无声的沙哑。不一会,难熬的痛楚就开始了减弱,初始时还不甚明显,减弱的痛楚微乎其微,但对于在已然处于紧绷线上的李疾来说,那微弱的减轻,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痛觉神经近乎麻木却又有着异常敏感的李疾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不是错觉,他混沌的意识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开始逐渐回复。
......
刚才的一番疯狂折腾几乎耗尽了李疾的气力,但那一番坚持也使得李疾的意志力更加坚韧,精神力在无意中竟有了显著提高,只是刚才的耗损有些严重。
意识逐渐恢复清明的李疾此刻无力的摊在地上,脑袋紧贴地面,双眼紧闭,眉眼还带节奏的抖动。依着脑袋下那一滩集聚的血泊来看,这个姿势应该保持了好一会了。虽然李疾成功熬过了最痛的那个点,但他不知道那半朵灵芝的药力是否还有后劲,会不会再来一波。现在的他已经再也禁不起一丁点摧残了,如果再出意外,后果不言而喻。况且此刻脑袋依旧还有些昏沉,那比高烧更痛苦的沉痛感并未完全消退,仅有的减弱还不能让李疾放下心来,他仍旧要咬牙坚持着撑下去。
断续的呻吟声中,李疾强行静下心来,仔细感应到腹中那半朵灵芝依旧在向外散发出热流,看起来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可李疾明白,脑中的沉重感确实是在缓缓减轻,不然他也没有能力在加重的痛楚中恢复意识,集中精力去感应腹中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李疾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李疾突然感觉到自身的皮肤奇痒难耐,似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攀爬行走,引得李疾睁开了紧闭多时的双眼。早被烤得红肿的眼睛入眼的是微红的模糊地面,睫毛上粘着凝结血块有些阻碍了他的视线,看得不是很清楚。其实此时的李疾因为之前用脑袋疯狂的撞击地面,导致了脑袋的外皮表层受伤破损严重,鲜血早已将整个脑袋淋湿、干结,只不过体内灼人热流的存在造成的痛苦远甚于体表的这些伤痕,他此前那近乎自残的行为也是想让新增的伤痕痛楚掩盖住体内热流入侵大脑时沉重的疼。只是结果没有如他所愿。
浑身的痛觉神经早就在热流的洗礼下挤满,容纳不下体表这些看起来惨不忍睹的伤痛。李疾费力的用手撑住地面,疲惫的身躯中努力挤出了仅剩的力量,微颤的双手死死的撑起了沉重的上身,在他快要散掉那强撑的一口气时,终于勉强把身子立了起来,只是换了一个支撑姿势的双手看上去依然微微颤颤,似乎下一刻就会再次倒下。
一直在焦急等候的幼兽在看到李疾停止惨叫后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它也看得出来李疾似乎是喊累了,不过对它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
李疾停止了疯狂自残的行为后,幼兽也放缓了凌乱无措的步伐,不再无谓围着李疾打转。就连脸上着急的表情也发生了改变,透出一丝期待。结果没让它失望,李疾在颤抖中挣扎着坐了起来,这让它那张蠢萌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一时间就把头向李疾伸了过去,想要给他一个热情的见面礼。不过,刚靠近两步,看到李疾勉强支撑的两只手和歪歪斜斜的脑袋,它骤然止步,担心自己会把李疾撞倒,经历过刚才的一幕,它害怕李疾再发生什么意外,因为在那一刻,幼兽突然发现自己很害怕失去。才出生几天的它不仅仅将李疾当成伙伴,更当成是一种依赖。
斜坐着的李疾一眼就看到了在眼前一脸担忧和惊喜交织的幼兽,只是因为视线依旧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脸上想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不成想麻木的神经把他的这项权利也剥夺了,除了抽搐式跳动的眼角,他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只能虚弱的看着幼兽。
体表的那种骚痒感还在不断折磨着李疾的神经,他有心想用手去挠,却又无法抽出手来,存留的理智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到了。初始的骚痒被疼痛所掩盖,但当察觉到真正痒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这不是仅有一片地方痒,而是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是如此,不管是熔岩高温烤得红肿的还是开裂的肌肤,无不痒无可忍。这种挠又挠不到的情况,让李疾坐立难安,虚弱的他连用腿蹭地面止痒都显得无力。
“该不会是药物过敏吧!”李疾欲哭无泪的想到。
还没有过敏史的李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在地球,他只了解过灵芝是一种补品,没听说还有吃灵芝过敏的,不过他倒是听说过吃虾过敏的人会全身红肿瘙痒。这与当下他的情况倒是完全吻合。
“也许这个世界的灵芝就不是给地球人吃的。”吞服过后的强烈反应让李疾忍不住悲愤的想到。
浑身的瘙痒让李疾的双手忍不住想要挠的冲动,终于在体力和忍耐耗尽之时,支撑的双手软了下去,李疾再次与地面亲密接触,还响起了一声带着节奏的“嘭”的声响倒下。
看着再次倒地的李疾,幼兽睁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他,似乎在说:“我都没碰到,怎么就倒下了?”
虚弱无力让倒地的李疾发现自己很可悲,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无边的痛楚,因为可以凭借意志力咬牙硬挺,哪怕最后没能挺过去,也好过现在那让人欲罢不能的瘙痒,这对精力意志的考验要求更高,它瘙痒的轻重程度无时无刻不再改变,似诱惑的美女般不断的换位置挑逗着你的神经,让人无所适从。相较而言,对比痛,痒更难熬。
时间流逝,仅有的意识在与皮肤瘙痒的对抗中消磨殆尽,体力与精力的耗尽让李疾红肿的双眼缓缓闭上,陷入了昏迷。
看到李疾闭眼的幼兽走上去朝他脑袋嗅了嗅,而后眨巴了下眼睛,又退下,在一旁爬下,眼睛平静的注视着他,似是觉得李疾是在睡觉,只要再次醒来,一切又会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