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佫中悸淡声说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因为早时朱老作证以致瑜王属下的大理寺少卿被斩,瑜王对大理寺的控制权已经并不怎么牢固。瑜王也因此处处与朱老作对,种种陷害,朱老能撑过来不仅仅是因为靖国公府的权力和人脉,还有墨王的庇护。朱律看着眼前的孩子真诚而深长的目光,忽然有些薄薄的悲意涌上心头,他自己无子,靖国公府香火已断,他要护好这个从前老友的孩子。
“唉,夺嫡这种事,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你既然回来这么久了,心里也该有些章程了,老夫不问你要如何,但这东擎王朝老夫是一定要护的。”话说到一半,朱律的话音陡然一转,变得肃然起来。佫中悸听着他像是誓言的话,心里一动,当年祖父和父亲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心想着这个王朝,。浅浅的勾起唇角,他轻声回答:“朱老,我怎会不清楚您的意思。”虽然这片土地早已已经脏污不堪,令人恶心。顿了顿才像是带了些喜意道:“正好我也是选了墨王殿下呢。”朱律一怔:“你……是因为我才……”佫中悸微笑着摇摇头:“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墨王苍云惑也是东擎最适合那把椅子的皇子,如今琅王已死,瑜王不足为虑,至于苍云珏,他不会掺和进来,这个朝代的下一任主人已经毫无疑问了。”
“瑜王不足为虑?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比起琅王,瑜王显然是难对付的多啊。”朱律惊讶道,他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看这个才智过人的后辈世侄,瑜王怎么就好对付了。佫中悸稳妥的笑容中夹杂着朱律难以理解的狡诈的气息:“朱老等着看就是了,不出三个月,我必然可让瑜王一败涂地,再也翻不了身。”话不长久,毕竟观点不同。不过既然是打着拜年加请脉的旗号来的,自然要做全了,当即便让自家义兄给朱老请了平安脉,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年轻时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后遗症,白睿虽有神医之名,对于这种陈年旧伤也无药根治,只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药膳,下了一副针缓解。
一直到佫中悸走,朱律也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朱律也似乎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比起自己一个耳顺之年的老头子,一个年轻人的思维方式显然更适合这个时代,何况这个年轻人朝中地位之高,又是宠臣。
出了靖国公府,佫中悸心情有些诡异的阴沉,旧伤,朱老的旧伤都是为保护这个令人作呕的东擎王朝所受的,真是……想要……毁了东擎……佫中悸的眼神阴鸷的可怕,像是换了一个灵魂,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在他身后,白睿莫名的打了个寒战,这个东擎的天在这个即将来临的春季里大概会更冷了。
当下也该是要下一场春雨的时候的时候了,等到雨过了,天晴了,有些该逝去的东西也该消亡了,而有些人也就不用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