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靖国公府正院的正厅,两个主位上右侧坐着朱律,左侧空着,但中间隔开椅子的小木几两端早已备好了茶汤。佫中悸快走几步,在朱律面前停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方才坐在了左位上,含笑看向朱律。
一声清晰的冷哼从朱律口中溢出,佫中悸笑容不改,只是微微挺直了身子,垂首,一副恭听长辈训示的模样。朱律见他这番如那些读书人恪守礼仪更加不爽,一串串的粗话顿时不经大脑的说了出来:“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是吧,当初没死不知道来个信儿就罢了,回东擎这么长时间居然不认我这个世伯了,都不知道来看看老夫,亏老夫还在朝堂之上为你辩护,哼!”
“朱老,清月知错了,还请朱老息怒。”佫中悸清声笑道,眸子中满是很少有过的诚恳。朱律如小孩子一样扭过头不看他,这一举动让佫中悸小小的无语了一把,他记得九年前的朱世伯没有这么幼稚的,难道是他记错了?瞪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盏,佫中悸只能好声好气的哄起这个早已满头白发的老人。
墨王府最为偏僻也最是清幽的息繁院中,墨王苍云惑面色清淡的坐在院子里粗壮峻挺的大树下唯一的一张石凳上,浅啜着石几上瓷盏里的上好明前龙井茶汤,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个灰衣侍卫服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向他汇报着关于佫中悸前往洪州赈灾的一切行踪,当然,他所禀报的所有事都是真的,准确性百分之百,毕竟现在佫中悸作为墨王苍云惑的谋士或者说……下属做事情是不能隐瞒或欺骗自己的主君的,不然就很有可能会引起主君的怀疑,若是情节严重者就会被主君作为弃子抛弃,最终也只是得不偿失,所以,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谋士的佫中悸自然不会留下把柄,,而是任由苍云惑的人暗中,呃,自以为隐蔽的跟着他,不管不问。
“那日佫中悸回来,父皇召见他说了什么,你可知道,卓清?”听完卓清事无巨细的叙述,苍云惑皱眉问道。卓清清秀的脸上出现一抹愧色:“属下无能,没有探听到……”苍云惑摆手示意无妨,随后又陷入了沉思,佫中悸,琅王妃之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这个来历不明不白的智谋无双的男子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作为主君,这些他都想了许久,虽然佫中悸也曾说过解释过,可苍云惑总觉得那只是推脱之词,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同样的,苍云惑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并不是一个善用权谋的人,虽然占了一个中宫嫡子的名头,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优势,反而有时还会是一种束缚。他佫中悸是父皇提拔的人,一心一意跟着父皇绝对不会有人敢真的动他,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以一品丞相之身效忠与他,甚至将自己定位在一个谋士的位置上,甘愿对他卑躬屈膝,俯首称臣。这其中的风险佫中悸不会不知道,一旦被父皇发现,这对他而言一定是一场灾祸,而他为何要这样做……苍云惑当然不会认为佫中悸只是因为钦佩仰慕他才想做他府下一个小小的谋士,那他的理由应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