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朋友都听过一门奇术“麻衣神相”,在我的家乡,关于这一门玄学奇术的种种传说也很多,方言就叫“观抹音像”。
我曾经一度以为“观抹音像”就是“观麻衣相”的方言读法,后来求证一些醉心相术的老者,这才知道“观抹音像”和“观麻衣相”虽然同为相术,但是却不是一回事情。
我小时候有一次出去玩耍,傍晚回家的时候,看见我母亲站在门口等我。
她拦住我们几个小孩子,神情严肃的说:待会到了厅房,不能嬉笑打闹,不能乱说话,听见了没有?
我母亲很少这么严肃对我说话,看到她这幅神情,我们就知道这话不是随便说说,赶紧点了点头。
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小孩走进厅房,我看到厅房炕上烧着炭火盆,爷爷和几个村里的老者陪着一个胡须老长,戴着水晶眼镜的老头子在喝茶。
看我们几个小孩子都进来了,爷爷就对那个戴着水晶眼镜的老头子说:白先生,麻烦您瞧一眼。
屋子里油灯的火焰闪闪烁烁,我没太看清这位老先生眼镜片后面的眼神,只记得他抬起头,把我们站在地上的每个人都看了一眼。
这白先生看完,大家就都瞧着他,想听听他会说点什么。
白先生说的话我至今记得非常清楚,他带着很浓厚的方言腔调,不急不慢的说:孩子们都好,高个子的这个娃娃,将来贵不可言。
高个子的娃娃正是我最要好的小伙伴,下村李家的大儿子。
爷爷听了白先生的话,似乎有点不满足,小心翼翼的接着问道:你看我家这个娃娃呢?说完指了指了站在最前面,个头最矮的我。
白先生低头喝茶,也没再瞧我一眼,重复了自己前面说的说:我说过了,他很好。
爷爷深知这一行点到为止,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所以虽然有点失望,但是没有再问。
白先生说完话就开始一心一意喝茶了,但是坐在炕上的老者们却都把眼神投向了站在最后面,个头已经窜的老高的李家大儿子。
现在想来,这些老头子肯定在心里嘀咕:这娃娃鼻涕老长,多余的话没一句,能是什么人才呢?
白先生喝着茶,有意无意又抬头开了李家大儿子一眼,他长叹了一口气,微微摇着头,带着惋惜的神情低声说了一句话:可惜啊!
白先生的声音很小,坐在炕上的老者们甚至都没有听清楚,他们都抬头看着白先生,希望他再开口的时候,白先生却再也不说话了。
不过,白先生的样子和所说的话,却被站在地上的我们听得清清楚楚,但是那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子,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我们这些一起玩的小伙伴都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有的人做点小生意,有的人读大学参加了工作。大家过的都还算安稳幸福。
李家的大儿子考大学的时候考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师范学校,毕业后去了一所山村小学当了老师。
村里那些还活着的老者,提起他的时候都还嘀咕:白先生说过,这孩子贵不可言,我们都以为他要当大官呢。
有的年轻人说:看相算命的胡说八道,你们还认真啊。
老人们一听这话,有点愠怒的反驳:年轻人你不要适量人,这些娃娃还年轻,谁知道将来是什么样子,再说,白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双死肉眼睛是认不透的!
见老人发火了,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李家大儿子教书的那一所山村小学,是个寄宿学校,李老师也住在学校。
有一夜下暴雨,山里发生了泥石流灾害,在灯下备课的李老师发现情况不妙,拼尽全力将学生宿舍的十几个小娃娃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最后一趟回学校救人的时候,却被滚滚的泥石流给卷走了。人们搜寻了好几天,才在山腰找到了他的尸体。
李老师被认定成了烈士,尸体在县城殡仪馆,去悼念的人人山人海,下葬的时候全县人都在为他送行,省里也专门下了表彰文件。
想想,其人其事,确实也是高贵,称得上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