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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哭咽鱼

大屲村是个山村,位于山青水秀的大屲山中。这大屲山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流,名叫哭咽溪,哭咽溪一路环山绕岭,从大屲山深处的山林中潺潺流出,流过了大屲庄,一直朝着山下流去。

哭咽溪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溪流中的一种鱼,这种鱼的名字就叫哭咽鱼。

哭咽鱼长相丑陋,鱼皮如同癞蛤蟆一样疙疙瘩瘩,但是这种鱼生性胆小,无毒无害,一旦有人靠近,它就一摆尾巴,飞快的逃入深水中去了。

每到盛夏的夜晚,哭咽鱼会漂浮到岸边的灌木丛下,鱼嘴伸出水面,朝天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哭泣一样,有些人说这是哭咽鱼在吸食水面蚊虫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哭咽鱼会“哭”,这还不是它最神秘的地方,这哭咽鱼还有一种更神奇的功效:能够治疗跌打损伤,尤其是用于治疗伤筋动骨,更是有奇效。

有人受伤骨折之后,捉一条哭咽鱼,放在陶罐里煨熟吃下,骨头会愈合的很快。据说,将哭咽鱼就着烧酒生吞下肚,治伤的效果会更佳,但是一般人一看它疙疙瘩瘩的鱼皮,就望而却步了。

哭咽鱼虽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但是土生土长的大屲村人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捕捉和食用,因为数百年的来,村里人口口相传,都知道这哭咽鱼是一种很神秘,有灵性的鱼。

村里的老人都说,一旦哭咽鱼有异常,哭咽溪水就会不安分,要么发洪水要么干涸,总之没好事。所以人们都认为哭咽鱼不能随意捕杀,否则会招来灾祸。

即便是真的有人受伤很重,非要用哭咽鱼救命,捕鱼的时候也有忌讳。村里人对哭咽鱼有“三不捕”。大肚子不捕,红尾巴不捕,会流泪不捕。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忌讳,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村里的老人们讲故事的时候常常这样说:符合上述条件的哭咽鱼,是有灵性的鱼母,鱼母的数量本来就很少,大肚子的鱼母更是身怀鱼卵,捕杀鱼母,相当于杀了一窝子哭咽鱼。

有人曾经不听劝告,捕杀了这样的哭咽鱼母,结果给村里招来了灾难,所以不捕鱼母的乡间约定,也就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了。

大屲村的前村有个猎户,名叫黑三。黑三常常出山卖猎物,算是个见过世面的山里人,他在村里比较傲气,不太愿意和土里土气的乡民们打交道。

有一天,黑三上山打猎,不慎摔伤了腿。他一瘸一拐回了家之后,就催老婆帮他找渔网。老婆一看他腿受伤了,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就要去给他拿药。

黑三不耐烦的说:拿什么药,要你找渔网你就赶紧找渔网,我去哭咽溪捉一条哭咽鱼来,吃了歇两天就没事了,非要花取药的那个钱?

黑三老婆看了看黑三的伤说:他爸,你这伤也不算严重,都说哭咽鱼有灵性,哭起来像是一个人一样,能不捉就不要捉,我看你还是吃点药歇一歇,再说你一个去溪边捉鱼,我也不放心啊!

黑三横眉竖眼训斥老婆说:你这婆娘,看着我死了才叫伤的严重是吗?婆婆妈妈什么,快去给我把渔网找出来!

黑三老婆知道黑三的脾气,不敢再顶嘴,就出去把渔网翻了出来,交给了黑三。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黑了拿了一个羊油火把,拖着渔网和一个木桶就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了。

黑三老婆心里担忧,一夜没敢睡,一直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破木门咯吱响了一声,她赶紧爬到窗台上一看,只见黑三全身湿漉漉的,手里提着一个木桶,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黑三老婆问黑三:你捉到哭咽鱼了?

黑三笑眯眯的说:这玩意真不好找,我翻腾了一夜,几乎要钻进老林子了,这才捉到了一条,唉,腿疼死了,你看鱼。

黑三说着,把木桶递到了老婆面前。

黑三老婆一看,吃了一惊:只见这条哭咽鱼虽然不大,但是尾巴艳红艳红,疙疙瘩瘩的肚子鼓鼓的,就像怀了孕一样。她把鱼捧在手心仔细一看,这鱼眼睛眨巴眨巴,竟然流出泪来。

黑三老婆对黑三说:黑三,你快来看,这鱼不能吃啊,这不正是村里说的“三不捕”的哭咽鱼吗?你听我的,咱还是吃点药歇歇吧,哭咽鱼本来就少,这鱼肚里肯定有鱼籽呢,咱不要吃了鱼撞到邪乎。

黑三脸色一变,喝骂老婆说:你懂个屁,辛辛苦苦一夜你让我再把这鱼放回去?快点给我准备一杯烧酒,我要就着烧酒活吞了这鱼,明后天腿估计就好了。

黑三老婆不情不愿倒了一杯烧酒,放在黑三面前就走开了。她心里不安,但是却管不住黑三,只能任由黑三就着烧酒吞下了那条哭咽鱼。

黑三吞了鱼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鱼的功效,第二天腿子就好了很多,他洋洋得意的对老婆夸耀,顺便又把老婆指责了一顿。

黑三老婆被气的是在受不过,忍不住就还了几句嘴说:黑三,你这么刻薄干什么?你个挨千刀的,报应等着你呢!

黑三哈哈大笑问:你说,报应在哪?

黑三老婆气的全身发抖说:就在今天呢,你等着,崖砸死的。

黑三见老婆气疯了口不择言,反而嘻嘻笑着没还嘴,到一边喝酒吃饭去了。

说来蹊跷,当天下午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闷雷声,接着就暴雨倾盆,一直下到入夜。黑三老婆不知道为什么,心惊肉跳,不敢入睡,黑三却早早就睡得像一个死猪一样。

到了半夜,一向温顺的哭咽溪水突然暴怒,溢出了河床,裹挟着山石烂泥就冲着大屲庄袭来。

黑三的老婆没睡着,隔着窗户听到屋顶哗啦啦响,推黑三没有推醒,自己出门去看,一下子被迎头而来的浪尖拍到院子旁边一棵大树上。

浑浊的大水呼啸而至,把还在熟睡的黑三连同屋子一起冲到山下去了。村里人这时候逐渐都发现发大水了,拖家带口都往高处走,到了天亮,站在高处的人们一看,整个大屲村都被浸泡在洪水中。

最惨要数黑三的老院子,已经被泥石流冲的无影无踪了,只有黑三老婆挂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不停在喊救命。

村里的很多老人看着村子的惨状老泪纵横,都说上一次发洪水还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是因为人们捉了哭咽溪中的哭咽鱼母,这一次不知道又是谁造的孽。

黑三的老婆被救下来之后,只是痛哭。她悔恨自己咒了丈夫,却又不敢对村里人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因为要是村里人知道黑三生前捉了哭咽鱼母,就会把村子被大水淹没的帐记在黑三头上,自己也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黑三肯定是死了,就像她老婆诅咒的那样。被那夹杂着巨石的洪水冲下山,就算是个钢做的人也被摔在稀巴烂了,更别说肉做的黑三。

村里人沿着大水冲开的河道寻了一路,但是却连黑三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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