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得?(怎么样?)”
现代医院的总统病房套间。
(病房详情请见《W两个世界》以及《三流之路》中的医院总统病房套间,是确实这么叫的。)
申女士脸色带着受伤失血后的惨白,她面朝着病床边儿上单人沙发椅上,坐着的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虽然虚弱但语气依然强硬地问道:“事情怎样?”
“呵呵呵,洪夫人自然不需要担心。”那中年男医生笑着从鼻梁上取下那副金丝边眼镜,显现出他斯斯文文的相貌:五官立体,瞳仁混色,带着点西方人的特色,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混血儿,只是他的韩语流畅得几乎让人忘记这一点。
他一手抽出口袋里的方巾擦拭着,对申女士语气中的强硬丝毫不以为杵、并且显得很熟悉的样子,自信且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咱们可是老同学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这时候病房里只有申女士和中年男医生他们两个人,原先在病房里陪着申女士的,本来还有一对儿女:泰均和泰萝,只是早有预谋的申女士找了个借口将他们暂时支使开了——
泰均是去给申女士买东西,泰萝却是被申女士借口看看“弟弟们”的情况、回来告诉她,支使开了。
面对这位表情轻松的中年男医生,申女士却并没有表现得半点轻松,她依旧冷着脸,一双刻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斯文男医生,沉声强调道:“奇在釜,这件事情,容不得半点差错!”
混血儿男医生有着一个韩得不能再韩的名字。
申女士这话一出,那被称作奇在釜的男医生擦拭眼镜金丝框边的手方才一顿,低着头的他看不出是否有神色的变化,但当他重又抬起头来,同时戴上眼镜的时候,却依稀是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但他说出的回答却听不出半点和善来——
奇在釜微微歪了歪头,看着申女士的眼睛,微笑着缓缓答道:“洪夫人,好好放下你那高贵的心吧——不过只是在血型配对上动些小手脚而已。”
“您丈夫的,以及……”
“您的养子的血型配对。”
奇在釜看似得体、斯文的笑容下,是一双闪着冷漠光芒的深邃眼睛。
诡异的是,在他们俩对视的瞬间,两人的眼神竟显得高度相像。
“我可是医院的主任级医师、下届院长的有力竞选者。”然而奇在釜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没有半点像是在述说自己现今地位时的自豪,或是骄傲,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晚饭还行”一样。
但是,不到四十岁的主任级医师、甚至还是医院下一届院长的“有力”竞选者——这可并不仅仅只是靠努力就能达成的成就,哪怕是一般被称作天才的人也不行,毕竟是医师。
“放心吧,给你那个重伤昏迷的‘养子’动手术的,是我的团队——应你的要求,我早在昨天,就把可能有资格做这种档次手术的其他医师的时间都岔开了。”
说这话的时候,奇在釜的微笑看起来也和他的眼神一样有点儿冷了。
“尤其方便的是,你们是在晚上出的事情。”
“要是在白天出了事,倒才是真不好搞。”
奇在釜将方巾重新折好,放回口袋里,双手交叉放在二郎腿膝盖上,抬眸仔细看了看申女士,一会儿后,竟突然嗤笑道:“呵,瞧瞧你的脸——”
“脸色苍白却藏不住的阴暗——!”
奇在釜嗤笑出声,说的是和申女士现在关心的事情完全不同的事情!
话题转得很是突然!
只听见他接着开口惊人道:“咱们读书时候那样气势逼人、强硬高傲的你,竟然也会变成今天这幅可怜的模样!真是想不到!”
奇在釜在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半可惜、半嘲笑般地摇着头,阴阳怪气。
不过这话听起来,申女士和这奇在釜倒像是老相识、甚至是曾经很熟的样子!
而申女士听见这话,却猛地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双拳,像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但奇异的是,要是按照申女士以往的性格,肯定大发雷霆、出言恶毒了,但是现在申女士竟然在逼着自己忍耐?!
更奇怪的是,奇在釜在“出言不逊”之后,瞧见申女士的反应,在申女士闭上眼的瞬间,他的脸上竟浮现起寂寥可怜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看向申女士的眼神里,带着细细的后悔。
可当申女士睁开眼之后,这个叫奇在釜的男人的微笑依旧那么虚伪。
就跟她整日戴着的面具一样。
接着就没再听见这个男人说什么了,申女士看着他站起来整了整自己坐皱的白大褂,依旧微笑着,又像是嗤笑着,然后听他用极其公式化的语气说道: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院长下个月就要公布退休消息了。”
话音刚落,这个男人的背影已经到了门口。
“对了,还有——”临走之前,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申女士只能看见他的金丝边眼镜折射出冷光,却看不见奇在釜眼镜折射的冷光下,露出复杂神色的混色瞳仁——
“忘了提醒洪夫人了,我现在不叫奇在釜了,我叫郑卓万。”
郑,是现代医院郑氏的郑。
说完这话,他打开门离开了,没有回头。
要是放在平时,不跟主人打招呼就走却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自命上等的申女士一定会出言喝骂,但是现在……
现在申女士正半靠在转高撑架的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能看见她的眼神难得有些迷茫、竟还有些哀伤——
二十年前这个人,可惜不姓郑。
但申女士毕竟是申女士,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高傲但却天真单纯的“申家小姐”了,她是申女士,海神集团的主母——
“洪夫人”。
申女士迷茫的眼神不过一会儿,就很快转移回来,并且变得比之前更坚定、晦沉。
至今,她已经偏执——
丈夫洪会长至今都没有来看她哪怕一眼,以至于她都有胆量和可悲的自信光明正大地、把人叫到病房里密谋这种事情。
旋即她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她忘记关注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