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开到宋泽文的住所。高档公寓,环境清幽,电梯里有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宋泽文打开房门,微微弯腰,做了个请进的绅士动作。语冰抿嘴笑了笑,移步走了进去,眼前所见,完全让她出乎意外,超乎想象,目瞪口呆。
“惊呆了?”
语冰边往房间里面走,边回头冲他明媚一笑,说道,“完全没想到,你只住一个房间。”
“喜不喜欢?”
“非常,非常喜欢。这个设计简直太棒,太有创意了。”
整个房间全部打通,开阔、大气,纯白与原木的搭配,简洁素雅大方,放眼望去,外面是淼淼江水,万家灯火。江风从敞开的窗户口徐徐吹进来,特别凉爽舒服,给人一种天地宽阔,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感觉。
宋泽文给语冰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绿茶,道,“这样喜欢,搬过来住,怎么样?”他漆黑的双眸牢牢地锁住她。
男女朋友婚前住一起,实在是再正常,再普遍不过的事情了。
语冰低头浅浅抿了一口茶,看着茶杯口袅袅萦绕的水雾,缓缓道,“婚后自然是住一起的。”顿了片刻,接着道,“坐长途飞机,很累人,你休息,我回去了。”她将茶搁前面的茶几上,欲起身,被宋泽文一把按住。
她猛然回头对上了他迫人的灼灼目光,两人对视良久,谁都不肯示弱,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看着她一片清明的目光,宋泽文心里涌起淡淡的苦涩。她的心里有一堵墙,隔开了他和她。每当,他以为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下一秒,她就会让他明白,其实这只是他的幻觉和错觉,原来一切如旧,什么都没变。他知道,她在法国交过许多男友,换男友如换衣服。他也知道,她并不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更知道,她也不爱王俊。她固执地守着她的心,从未交出。到底是为什么?
蓦地,他笑了起来,低头亲吻她柔软的唇,将心中的苦涩和失望狠狠地压了下去。
“一起吃饭吧?”
语冰也笑,“好。”
好似几分钟前发生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电梯在十八楼停住,文媛媛挽着王俊的胳膊施施然走了进来,她笑容满面,惊喜交加地与宋泽文招呼,“阿文,你什么时候搬到这儿来住的?真是太巧了。我过来送点东西给朋友。没想到又遇上了。”其实一点也不巧,她按了每班电梯,专程等在这,可谓用心良苦。
宋泽文淡淡道,“是很巧。”
文媛媛又笑容满面地与语冰招呼,“徐小姐,你们去吃饭?”
语冰笑着微微点头。
“我和阿俊也去吃饭,要不?一起吧?反正都是熟人,人多热闹。徐小姐认识阿俊吧。我听李云说,你和阿俊很要好。”
逼挤的狭窄的电梯里,场面死寂,针落可闻。文媛媛可真能干,她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伤人,最最重要的是,能伤到宋泽文。爱的反面是恨,爱而不得,那便恨吧!
语冰满心疑惑看向王俊,本以为他和文媛媛是假戏,哪知这两人情深款款演到现在,弄得她有些糊涂,难道是真做?恰巧,他也正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经撞上,便又若无其事地各自撇转开。看在另外两人眼里,真真是眉目传情,欲语还休。
文媛媛适时娇笑一声,拿捏得相当到位,“阿文,你可要管住自己的未婚妻哦。”玩笑的语气,讽刺的眼神。
语冰浅浅笑道,“人不聪明,不可怕,不聪明还要多话,才可怕。”她十分自然地更加偎紧宋泽文,“darling,我想吃清蒸大闸蟹。可是又不想自己剥,怎么办才好呢?”
叮铃,电梯抵达负一楼,语冰偎着宋泽文,旁若无人地率先走了出去。
“想我给你剥,就直说。懒虫……”宋泽文忍着笑含着宠溺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传了过来,落进文媛媛的耳朵里,无比刺心。
文媛媛整张脸跨了下来,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恨恨地道,“我哪里不如她?!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心里面只有她!”
王俊抽回被文媛媛挽着的胳膊,双手深深插进裤兜,望着语冰远去的方向,漫不经心道,“并不见得你有多爱宋泽文,如果能找到比他更好的,难道你还会揪着他不放?”
“可要找到比他更好的,谈何容易呢?我不甘心,而且我已不再年轻,外面水葱似的年轻女孩要多少有多少,我拿什么同她们比!”
“最聪明的人不是打得一手好牌的人,而是懂得什么时候离开牌桌的人。再纠缠下去,又能怎样?难道宋泽文会娶你?显然不会,他只会越加厌恶你,视你如一堆粪土。他很有势力,拔根毛,都比你的腰粗。所以,为什么不留点情分在,若以后你有困难,他总不至于袖手旁观。”
“你真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残忍得要命!那你自己呢?为什么答应陪我演这一场?”
“我只想知道,宋泽文会不会真心待她。”
文媛媛苦笑,“你看见了,可以放心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呢。”
“想通了?”王俊挑眉。
文媛媛落寞道,“绝望了。”
“请你去喝一杯,如何?”王俊不知怎么安慰她,自己的心尚且在滴血,急需找些其它的事情来发泄心中的愁郁。
“不。我回家,拉严实窗帘,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安全。醉生梦死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你知道,公众人物,最怕行差踏错。再见。”
“再见。”
笑呵呵的弥勒佛摆在车上最显眼的位置。在林西,语冰的不告而别,确实伤到了他,一个大男人为情所伤,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更不必时时挂在嘴上向别人摇尾乞怜。他驱车在城内乱转,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兜着,转着,鬼使神差地,他竟然驾车来到了碧云湖。
夜幕沉沉,湖水悠悠,冷月清秋。
记起,他们初初认识的那一晚,他带她来碧云湖,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说了一大通胡话,然后耍酷般地很洒脱地跳入湖中游泳,其实他并不想游泳,他只是想勾引她,如此而已。那晚,她瞪大的圆溜溜的眼睛,伪装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和云淡风轻的语气,还有傻傻的笑,仿若昨日重现。
想起这些,王俊伏在方向盘上无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