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好的天气——瓦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蓬松的白云，是绵羊云。白色的游艇驶进茫茫的碧绿的大海，湛蓝的海面也像升起了一团白色的云。海水清澈见底。海，不再是平整的，成了弧形，水波一荡一漾，像光滑的玻璃球上起了水纹。深海湾尚未开发成旅游景区，人烟稀少，是潜水者的天堂。
“只有一套潜水设备？”语冰疑惑。
“给你准备的。”
“你呢？”
王俊笑道，“我不用，我喜欢徒手无氧潜水。”
语冰睁大眼睛，失声道：“多危险！”
“我对这片海域极熟悉，不要紧的。”王俊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戴着的宽边大凉帽，其实，他很想，很想，抚摸她红彤彤如富士苹果的脸蛋。可是，他不敢，他竟不敢！
“生死挑战，惊险刺激！”
“是，我迷恋这种感觉，天性如此。接触过无氧潜水的人，一般都会继续这种极限运动。它有无限魅力，戒不掉。”
“拿生命作赌注么？”
“不能这么说，但，也差不多。”
“冒险家！”语冰笑着说完，转身进船舱，穿戴好装备，整个人变得笨重，僵硬。她走出来，朝王俊比了个OK的手势，便滑入水中。她在水里安心地呼吸，身体变得灵动轻盈。陆地与海洋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陆地是热闹的，纷杂的，而海洋是安静的，纯净的。五彩缤纷的鱼群，一窝，一窝地游过去，游过去，肥硕的海龟，划动四肢，甩动尾巴，昂着头，游过去，旁若无人地游过去。它们把她当作同类。阳光穿透海水，像舞台上的射灯，透亮地照在珊瑚礁上。在这束巨大的光影里，语冰恍惚觉得自己是一尾鱼，拥抱海水，被海水拥抱。
自光束里，王俊游了过来，只穿泳裤，雪白的挺直的背脊，雪白的有力的四肢，在海水里，闪着柔润的白的光。他微微昂着头，双手挺直，微微用劲打向背后，矫捷漂亮的身姿，他向更深的海底游去，亦如同一尾鱼。语冰跟随在他身后。
岩石层层，嶙峋峻峭。海，渐渐暗了，黑了，他们到了阳光照不进的地方。一片荒漠，一片死寂。
语冰开始恐慌，为什么他还要继续下潜？她担心，着急。她白担心，白着急。因为无能为力，力不能及。
终于，似一个世纪之久，王俊迅速往上游，她紧跟其后。他们几乎同时浮出水面。头顶是烈烈的艳阳天。海里漆黑昏暗荒凉的情景，仿若是做的一场梦，在白的太阳下，显得朦胧，飘渺。
她果然白白担心了一场。
“潜下深海时，会恐惧吗？”语冰问。
王俊笑着摇头，“只是会找不到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理由。”
“上来后呢？”
“觉得，能活着上来真好。然后，再接受下一次的挑战。今天，比上次的记录加深了一米。”王俊志得意满，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语冰想，他与哥哥多么不同，笑容如此相象的两个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和兴趣爱好。
“多了不起！”
王俊大笑，爽朗的笑声直上云霄，若他屁股后面有根尾巴，定会翘上天。他先爬上甲板，接着，把她拉上甲板。语冰摘掉潜水镜，卸下气瓶，脱掉脚蹼，斜斜倚在白色的铁栏杆上，长长地吁一口气。
王俊背抵着栏杆，两手张开，亦闲闲搭在栏杆上，他扭转脑袋，看着语冰说，“我们捕鱼吃。”
“怎么捕？”
“有网。”王俊一面说着，一面旋转进船舱，片刻，他拿出一张绿色的鱼网。
语冰高兴坏了，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她拍着手，笑着说，“万分期待，希望满载而归。我想吃大龙虾。”
王俊打了个响指，“没问题！看我的。”他撒网，动作干脆利落。第一网，空的，第二网，还是空的。语冰大笑。
王俊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说，“第三网，肯定不会空。”
“会不会网到会说话的金鱼？”
“哈哈，求之不得。”
他打下第三网，得偿所愿，满满一网兜的鱼。他们挑拣了两只大龙虾，一条石斑，一条大黄鱼，两条三文鱼，其它的仍旧放回海里。王俊下厨，动作娴熟，龙虾白灼，石斑清蒸，黄鱼红烧，三文鱼做成刺身。
正是日落时分，彩霞满天飞，映红半边海水。他们盘腿坐在甲板上，沐浴在蒲公英黄的夕阳里，有说有笑，慢条斯理地喝冰冻啤酒，吃美味无比，鲜嫩爽口的海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