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回头一望,秦墨墨一身绿色淡装,容颜素丽,五官端正,颇有仙女下凡之感,说的是天生丽质也不为过。此时她站在梧桐树上,透过树叶杂碎的光影,正轻笑的看着杵在门口的子夜。
轻点枝头,纵身一跃,仿佛化作一片绿叶,飘飘然降在子夜身前。出尘如仙,净如玉瓶,肌若凝脂,肤若霜雪。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秦墨墨轻笑一声,满是调戏的意味。
“听说你听觉已经恢复了,”秦墨墨向子夜招手,示意子夜靠近一点。“既然你能听见了,我跟你讲个秘密吧。”
子夜疑惑不解,慢慢凑近秦墨墨,俯下身子,将耳朵尽量靠近她。
“啊!”
突然间,秦墨墨对着子夜的耳朵便是一声大喝,惊得子夜身子绷紧,弹了起来,耳朵里像是有了数只小蜜蜂,嗡嗡作响。
脸上一片迷茫,耳中翻江倒海,过了些许,他才得以恢复过来。
皱着眉瞪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秦墨墨,这丫头还是这么调皮。没等她反应过来,子夜便拉起了她的手向大殿后面的放生池跑去。
“干。。。干嘛!”秦墨墨被拖着拽着,非常不舒服。“拖我去哪啊。”
子夜回头看了一眼她,眼神中的流露出一种你到了就知道的意思。
“神神秘秘的。。。到底去哪。”
子夜没有说话,拖着她站在了洁白的石桥上才停了下来,这座桥叫做往生桥,是横穿了放生池的一座白玉石桥。
而放生池,顾名思义,便是将活物放生的地方。佛祖有云,天下芸芸众生,皆是平等,我们有权利生,便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死。
站在往生桥上,子夜指向放生池中的一块白玉石头,示意秦墨墨朝那里看。
手指所向,一株净白无暇的雪莲绽放在放生池中,看似摇摇欲坠,却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意味,毕竟是出淤泥,那就是不凡。
“咦,这是。。。。那时候我们种下的那粒种子?”秦墨墨捂着小嘴,满脸惊讶,“它已经开出了花?”
顺着石桥下方摆放规律的石头,秦墨墨轻车熟路的跳了下去,跃进了放生池中,极为熟练的跳到了雪莲旁边。看来这样的动作她并没有少做。
子夜也跟着跳了下来,动作却是比秦墨墨更加轻车熟路。
“好香。。。。没想到当初我们种下的种子,居然已经开出了花。”秦墨墨蹲下身子,在雪莲上闻了闻,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她的脸上此时除了享受雪莲的清香外,满是回忆。
那时候的秦墨墨和子夜都是屁大的小孩,也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他们才三岁。
方丈和秦家家主在大殿里商量事情,便将小孩撂下,那时的小孩正是玩心最重的时候,于是秦墨墨偷偷跑了出来,在长寺里面瞎溜达了起来。
放眼望去,长寺最宏伟的地方也就是藏书阁了,而小孩子的童心,也就让她对那座宏伟的建筑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于是她看见了他,他坐在藏书阁里看着书,衣服和神情都显得一丝不苟。
那个时候她就开始叫他书呆子了,倒不是因为他他天天看书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看起书来,竟两耳不闻窗外事,第一次见面她便想尽办法骚扰他,就差点将桌上的墨汁泼在了他手中的书上。
然后他竟不为所动,只是期间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牙齿对她笑了笑,而后又埋头继续看书。
世界上哪有这种小孩子,脑子中只有书本没有别的东西,这还是人吗,那个时候她单纯的想。
后来她知道了他又聋又哑,之后她也有些同情他,经常偷偷跑来藏书阁,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老气横生的说,“没事,有我保护你,没人可以欺负你。”
对此子夜也只是感觉到了好笑。
九岁那年,秦墨墨照旧来看他,那时候她给了一个香囊给他,说这是秦府的标志香囊,有了这个,就说明有她保护了。他和她人手一个。
后来她的香囊在一次意外中掉下了放生池中,她想去把它捞起来,却是知道佛宗的放生池有个规矩,一入池中便是池中物,不可离池。也就是不可以再捞上来,为此墨墨差点与子夜吵了起来。
子夜将书本的一段话给墨墨看了,讲的是万物都有存在的规律,我们不能破坏,既然它选择了放生,我们便不再有权利干扰,怎么选择是自己的事,尊重选择也就是尊重规律。
墨墨并不服这些大道理。还是跟子夜倔着。
而后子夜告诉墨墨,香囊是种子,既然他选择了放生,我们便揠苗助长,让他开花吧。
那时候的墨墨一听香囊可以开花,灰暗的眼神又亮了起来,不停的质问子夜,你说的是真的吗。
子夜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在他的照料下,一定可以破茧成蝶,破苞成花。
最后道理上墨墨还是没办法拗过子夜,而子夜也承诺照料,墨墨只得作罢。多年来墨墨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却是没有想到,它最后真的开出了花儿。
子夜也跟着墨墨蹲下,看着墨墨精致的侧脸,笑了一下。
似是察觉到了子夜的眼神,墨墨不禁脸红了一下,别过脸去,不满的道:“看我干吗,是它开了花,又不是我开了花。”
许是有些好笑,子夜竟没有忍住。
“笑笑笑,笑死你。”墨墨伸手一推,差点就将子夜推下了池中。
子夜稳定住了身形,点了一下墨墨的脑袋,手朝着雪莲的花瓣伸去,仿佛要去采摘雪莲的花瓣一般。
这下墨墨便不乐意了,一把抓住了子夜的手,“你干嘛,这么好看的花,为什么要摧残它。”
子夜摇了摇头。
“你不是要摘?”墨墨松开了手,任由子夜的手向花瓣伸去。
看着墨墨的眼神,子夜再次摇了摇头。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抓住花蕾中心的花瓣,那是整朵雪莲中最大的一块花瓣,鼓鼓囊囊的,像是下面包住了什么东西。
慢慢掀开,露出了花下乾坤。花瓣下躺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生物,胖胖嘟嘟,像是一只缩小的小猪,却又十分具有灵性,它正在酣睡,一呼一吸,身子一起一伏,好不可爱。
墨墨早已惊呆,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