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宫欣兰双眼恢复清明,真是个喜上眉梢,知道是那童子给自己的一场大造化。当下把那三才铃拿在手中,用那童子所传口决一试,果然灵验。当下也不顾那林间地湿脏乱,便跪拜了下来,口中道:“多谢仙人赐宝,兰儿定不忘仙人今日赐宝之恩,决不对外道出此间之事,有违此言,必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且说那宫欣兰之父仍是北地有名的回风剑客,单名一个伟字,在林间奔走许久,也未见那兔鹿之类的可食动物,偏天色已晚,林间不比平原,再加上入夜后林间光线暗淡,视线远近受到限制,又不想女儿挨饿,便向着林中深处飞奔而去,想尽快找到那可食用之物。
行了多时,便看到一只雌鹿在前面吃草,宫伟大喜,这雌鹿虽说不似雄鹿般体型高大,却也足够自己父女今夜晚饭所食用,并还有多余,还可阉成肉脯,带上船去,可做未来几日的口粮。
当下小心靠近,待还有数丈距离之时,一把冲了过去,便对着那鹿头一掌拍下。
谁知那雌鹿虽在食草,但动物天性灵觉超人,一听风声不对,闪身便向一边飞跑而去,这宫伟掌风落空,口中轻咦了一声,口中叫道:“休走”,便飞身追了上去。
这雌鹿久居山林,深知林间各处地形分布,竟会挑着有那土坑或枯枝树根凸起之地,蜿蜒迂回,腾跳闪跑,那宫伟本就不熟这林间地形,一时半会竟追不上那鹿。这一兽一人就这样一逃一追,在这林间追逐了起来。
那宫伟内力深厚,奔了许久却也顶不住,偏那鹿像是精力无穷一般,依旧在前方狂奔,而宫伟内力在这一路狂奔下也消耗巨大,两者之间距离渐渐拉大。
宫伟心中暗急,只得拔出铁剑,猛提一口真气,把那剑对着鹿甩手射去。
这宫伟果然是名内功深厚的剑法高手,便见那铁剑快如流星,一下便射在那鹿的后腿上,且后劲十足,竟插入肉中半剑之多,刺穿整条后大腿,前方剑尖透肉而出,后边只留小半截剑在外。那鹿后腿上中了一剑,身子便向一边歪倒,速度慢了下来,走不几步,便倒在地上,回过头来,用舌头添那伤口处。
宫伟暗叹了一口气,快步赶到那鹿身边,伸手握住那剑柄,就要把剑拔出,那鹿看到宫伟如此,口中不断发出那“呦呦???”的叫声,眼中潺潺落泪。
宫伟看着那鹿此时鹿眼中流出眼泪,一时也楞住了,停住了手,只盯着那鹿眼看:“这鹿仍是山中生灵,今遇着我这煞星,却会在这将要丧命之时,现这通灵之状,我今日杀它,食其肉,叫它家人阴阳离散,却是造了那莫大的罪孽。”
边想边放开手中的剑,跌坐在一边,心中却是回忆起自己家人被害,父女二人逃亡之事来,不觉与那鹿一般,双目中流出泪来。
不多时回过神来,望着那鹿着:“我今伤你身,只为我女儿肚饿,所以出来狩猎,如此祸及于你,是我的不是,也罢,我且拔出剑来,为你上药疗伤,你可自行回到你所来之处去,以后切莫再在人前出现,他人为了口舌之欲,未必能如我般不忍伤生,放你离去。”
说罢,站起身来,重又用手握住那鹿后腿处的剑柄把手:“你且忍忍。”也不知那鹿是否能真的通灵能听懂人话,自己却如同对人一般嘱咐,只是那动物身体血脉走向与人体不同,宫伟也不了解,也无法用那在人身上的点穴手法为其点穴止痛止血,只能深吸一口气,手上一用力,向上一抽,那剑便被抽了出来,那血如喷泉一般喷了宫伟一脸,那鹿痛得全身狂抖,叫声越发凄厉。
宫伟把剑丢在一边,用袖子在脸上搽了下那血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打开,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挑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一些金创药在那鹿的伤口处。
“这是一笑堂所出的金创药,对寻常刀剑伤口很是有效,只是你非我族类,不知对你的伤口如何?我今伤了你,用这药给你敷上,也算偿得起了。”宫伟看着那伤口处的药粉,那血水碰到药粉,竟然立即止住,暗道:“这一笑堂果然名不虚传,他家所出的金创药不但人用是灵丹妙药,在这动物身上竟也大有功效。”不禁暗赞。
不多时,那伤口竟开始结疤,宫伟以前也曾用过此药,也是如此灵验,所以很是珍惜此药,皆因此药虽好,但是价格也不菲,自己父女二人之前逃亡事出突然,身上金银不多,不曾多备此药,加上之前被那大恶人派出杀手追杀时受过多处重伤,用过不少,很是灵验,现在所剩不多,当要好好保存。
看着那鹿伤口好转,宫伟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如今放你生路,却苦了我女儿肚饿。”
当下四下看看,见那不远处草间有些菌类植物,不由笑道:“也罢,今日不食那肉类也罢,这林间多蘑菇,多采摘一些回去,做个蘑菇汤,倒也可饱我二人的肚子,也不至于害了这林间走兽之命,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说罢,提起地上剑,抹干上面的血迹,插回剑鞘中,挂在腰间,转身又对着依旧卧在地上的雌鹿道:“你一会如能站起行走,便自行离去吧,我女儿尚在洞中等我带食物回去,恐晚了她受饿难过,我且在这林间采些磨菇回去,你可记得我先前所说之话,再莫出现人前,以防再如今天这般受苦。”
说罢,又暗自发笑,暗道:这畜生如何能懂人话,自己真是白费唇舌。只转身便向那处有蘑菇处行去。
那鹿此时伤口虽已好转,但却暂时无法站立起来,看到宫伟所去之处,却“呦呦”的叫了起来,叫声中透着急促与担心,似是提醒宫伟不要往那处走去。
但那宫伟只是回头看了看雌鹿,对其一笑,便又转头继续走去。
那鹿看到不禁越发叫得急促,更是争扎着要站立起来,似是想要阻拦宫伟前行,但却偏又站不起来,只能不断的对着宫伟越叫越大声。
宫伟此时已一步踏进那草间,弯腰便要摘那丛蘑菇。
但觉眼前一花,哪里还有蘑菇,却见是一堆乱石,心下一惊,抬起头来便觉周围环境已变,便转身向着那雌鹿所卧之处望去,此时却发现完全与之前那鹿所卧之地不同,那雌鹿也不见踪迹,并连带着那鹿鸣之声亦听不见,四下里静得发慌,心中一沉,便知不妙,立即抽身向后退,但此时却已晚,无论自己前后左右前行,皆是一片陌生之地,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此时才知着了道,那雌鹿之前鸣叫想是提醒自己不可前行,自己却不在意,不禁后悔不已。
心中知道此时后悔已是不及,也不做他想,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这是高人所立之阵,自己已入其阵,只能找到其阵眼,破其阵,或是求得那高人现身开阵,方可离开。
“晚辈回风剑客宫伟,因采摘蘑菇而误入前辈这宝地,望高抬贵手,放晚辈出阵,晚辈定当感激不尽。”宫伟站在原地双手抱拳按江湖规矩拜道。
但却未见有人答声,宫伟只得再次拜道:“晚辈回风剑客宫伟,因仇家追杀,不得已路过贵处,只因小女年幼肚饿,晚辈这才入林寻找食物,不想误入前辈宝地,万望前辈大人大量,放晚辈出阵,晚辈当感激不尽。”如此数次之后,尽还是未有人答话,心中不免失望且更担忧了起来。
如若有人答话,即便不放人,起码自己还知道这是有人之地,当可想法让对方放了自己,只是此时无人答话,便是此地已为人荒废,也不知道是哪个时候留下的一个阵在此地,自己又不十分懂那奇门遁甲之术,想要凭一已之力逃出此阵,为免太难为自己了。
但此时也无他法,当下按下心中慌乱,打量起周边环境来。
这地上乱石成堆,左右大小不一,各自成堆,看似乱摆,却又暗含卦像。宫伟虽是习武之人,对这奇门遁甲之术却是不懂,但却看出与那武术有一丝牵连,似懂非懂,当下便试着往前行,纯是死马当活马医。
不想行到第十步之时,便见突然一阵大风吹来,风中带有黄沙,开始时还能用衣服遮挡一二,呼吸间便刮得黄沙漫天,刮得人难睁双眼,渐渐的黑林中竟似一个风沙尘布一般把那宫伟包在其内,狂风过处,宫伟只觉那黄沙打在外露的皮肤上,便如黄蜂叮了般,疼痛难忍,心中苦不堪言。
心中知道此时如往后退,便如入死路一般,将永远也走不出这阵,不如拼了,当下运起内力,用手护住面部,顶着那风沙,也不管那东南西北方向,继续向前方走去。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宫伟身上衣服已被风沙打得破破烂烂,一片狼籍,而裸露在外的手掌等皮肤也被那黄沙打得鲜血淋淋,宫伟感到自己内力将要用尽,再也无法护住身子,自咐便要葬身这风沙之中时,那风沙却突然消失不见,周围却又显示出暗黑的树林来。
那风沙来时还有迹可寻,慢慢由小变大,但这突然消失,却是眨眼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而且这林间也无任何风沙出现过的迹像,神奇之致。
如若不是身上衣服破烂和手上脸上血淋淋的疼痛感,宫伟真仿佛是做了一场梦般。
此时出现在宫伟眼前的竟是一片竹林,中间一条小石子铺就的小道,蜿蜒盘旋,直通那一片幽深的林海深处,绵延直至不见,如一张可怕的巨兽大口张开,等着食物自行送过去一般,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