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十八年,李家村。
许多村民围在何家小院的屋外,对他们指指点点,时不时的还要打抱不平几句。
“我说这何老三也太不是东西了,哪能为了还债,就把自己的侄女给典卖出去的。”
“就是,都怪那何老三死性不改,成天就知道赌赌赌,这十里八乡哪个不知道他的德行,结果这人还打起了自家侄女的注意,可真是不要脸。”
“唉,可惜这何老大在县城,不能及时赶回来。也幸亏这柱子媳妇是个泼辣的,否则也拖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
王媒婆一边抓着何月柔的手臂不撒手,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慰道。“哎,我说柱子媳妇,你就让你家妮儿跟我们走吧!这孙员外家可富贵了,怎么着也不会让你家妮儿吃苦的。”
“我呸,那孙员外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还想让我家妮儿去给他做续弦,想的倒挺美。”周氏一刻不停地抱着昏睡不醒的何月柔,愣是没有撒手过,她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妮儿跳入火坑。
“大嫂,你就让王媒婆把妮儿带走吧!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要折在人家的手上了。”何老三一脸无赖地冲进了屋内,想要一把从周氏的手里,抢走何月柔。
无奈,那周氏就是死活都不肯。“你个何老三,你不是人啊!我们家做什么呐!对不起你,你居然要这么作践我家妞儿,要卖就卖你自家的闺女,反正你要是敢卖我们家妞儿,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嫂,这孩子没了,你可以再生,可是我何老三就这一条小命,可不能就这么给弄没了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
周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合着妮儿的命就不是命了。“何老三,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你要死就死远一点,别害了我家妮儿。”
而刚从地里回来的吴婆子,一听见周氏不愿意把妮儿给卖出去,立刻就走进屋内,指着周氏大骂了起来。“哎哟,你个小蹄子,不就是卖一个赔钱货吗?怎么还亏着你了,要我说这妮儿迟早都要嫁人的,不如就把她送到那孙员外家去,好歹吃穿不愁。”
“就是说呀!大嫂,这妮儿马上就要满十二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不把她嫁到孙员外家,还能嫁给谁?”这何老三的媳妇钱氏也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她巴不得把妮儿给卖了,好拿些钱买些好吃的、好穿的。
周氏越听越气愤,她真的没料到婆婆和三弟妹会这么心狠,竟然还帮着何老三说话。“娘,你儿子就是你亲生的,那妮儿就不是我亲生的了吗?况且大柱这么多年,一直在帮衬何老三,可是何老三为我们家做过什么?如果你们敢硬抢,那我也就敢把何老三家的丫头给典卖出去。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给得逞。”
何月柔虽然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但却清清楚楚地把那些话全给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她忍不住要为这护短的周氏给鼓掌喝彩,说起来,她也是倒霉,就因为要配置一小包药粉,一不小心风一吹,打了一个喷嚏,就把自己给痒晕了过去。
你说她冤不冤,明明身体是百毒不侵的,哪知道居然会被一包寻常的痒痒粉给坑了。
不过这最坑的还是她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摊上了一大家子极品奇葩。
这家里最不讲理的就是吴婆子,成天就知道使唤周氏和原主干活,等何老大一回来,她就装模作样地关心起周氏。
可她也是真心疼爱何老大,只不过从没把周氏和她的一双儿女放在心上。
但最无赖、最无耻的还属何老三一家子,这一家人真是没皮没脸,平时不干活、不下地不说,一到农忙的时间,就推脱有事,一家人全跑到钱氏的娘家,直到秋收完毕了才回来。
当真是懒惰的不行。
吴婆子瞧周氏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气得跳脚,跟杀猪似的嚎叫了起来。“你这是要造反不成,你是不是要逼死我老婆子,你才甘心。”
“娘,儿子不想死啊!求求你了,大嫂,你就把妮儿给卖出去吧!”何老三涕泪横流的跪在周氏跟前,一个劲都不停的在磕头求周氏同情他。
周氏心灰意冷的冷嘲道。“你死不死不关我的事情,我家妮儿都被你们给害的跳河自尽,你们咋不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么多年,这家里的靠得都是谁,你们难不成全忘记了吗?”
何月柔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周氏的愤怒和绝望,不行,她不能这么昏迷下去,她得醒来,要跟着周氏一起反抗何老三的诡计。
“大嫂,你不能这样,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何老三一说完,就站了起来。朝身旁的钱氏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他就抓住时机,跟王媒婆一起抢孩子,而钱氏则是死死地抱住周氏不放。
“天杀的,你们这是要遭雷劈啊!”周氏满是怒火地叫嚷了起来。
何月柔被他们拽的胳膊发痛,头脑发昏的睁开了双眼。“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不要跟你们走。”
脆生生的女声并没有在喧闹的人群中,起到任何作用。
周氏都没来得及发现何月柔醒来的惊喜,就一直在跟他们耗着,她是绝对不会跟他们妥协,把妮儿交给他们。
“啊——”一声惨痛地惊呼在吵闹的人群中,显得特别高亢。
何老三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胳膊,嘴里一直在喊,“疼……疼。”
把钱氏吓得马上松开了双手,跑到了何老三的跟前,和吴婆子一起小心翼翼地察看了起来。
就连王媒婆都被吓了一跳,生怕何月柔突然发狂咬她一口。
何月柔趁着这个时机,立刻从周氏的怀抱跳了下来,跑到了厨房,拿着一把菜刀,就指着何老三跟王媒婆。“你们今天要是不讲理,那我就一个一个砍死你们,反正我也死过一次,啥都不怕。”
“死丫头,你疯了……吗?敢……敢这么对……长辈。”何老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连话都讲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