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真他妈晦气,这是要吓死本王呀!赶紧给我滚。”
“哎哎,好了,”一旁的张伯赶紧策马扬鞭,驾驾驾。
车厢内的母女总算松了口气,静好心疼的摸着母亲的伤疤,替她搽拭着头发上的颜料和脸上“缝补的线头”。周氏苦笑道:“难得你还带着作画的颜料和笔,这次你可算帮上大忙了。”
“娘亲,如果我会武功就好了,就可以打过他们,那你也不会自残了。”“没事的……”周氏本还想跟长女交待几句的,攸宁却在这时候哭了起来。那哭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在荒郊野外却格外的清脆响亮。
“老大,你听,怎么有孩子哭声,”独眼自从眼睛瞎后,听力非常的好。
“没有呀!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老大,真的有孩子的哭声,你还不相信我的听力吗?而且是从那辆车上传来的,车上一定有少妇,我们被那个小娘们骗了。”
“什么?我听听,咦,就是有小孩的哭声,妈的,连老子都敢骗,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周氏这边紧紧的捂着攸宁的嘴。周氏的二女儿刚满一岁,早上出门前奶娘给喂了奶,现在赶了快一天的路,早都饿的饥肠辘辘。平日里喝惯了奶,这会喂她馒头也不吃,只管咧着嘴吧哭。
张伯听到后面马蹄声,知道这是被贼人识破了,顾不上和夫人多话,抄着小路奔向前去。可就在这时身体忽然一阵剧痛,一把箭不偏不倚插进了他的右肩膀上,张伯心想不妙,但驾车的手臂却没有丝毫的松解。
“小的们,跟我上,有钱抢钱,没抢抢人。”
“张伯,你受伤了?”周氏撩起帘子,看到张伯肩膀处不断往外冒血。
“我没事,夫人和小姐座稳了,我知道有条近道,可以很快到达北魏,外面危险,夫人快躲进去……啊”说是迟那时快,张伯的胸前又中一箭,马车随之也颠簸起来。
“娘亲,我……”
周氏回过头大吃一惊,不晓得何时长女的后背也中了一箭,“静好,你没事吧?快让娘亲看看。”周氏拨开女儿的衣衫,只见她娇嫩的肌肤肿胀绽裂开来,还好箭头插得不是很深,但身为母亲还是心疼不已。
“孩子,疼吗?你一定要挺住呀!”
“娘亲,我没事,你看妹妹她吃馒头了。”周氏望向小女儿,攸宁的嘴巴里咀嚼着静好撕碎的馒头片。
“老头子,停车、停车,要不我让你们一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
“夫人,抓紧,坐好了”张伯的前面有一处河,两处堤岸离得不是很远,张伯想驱车从上面上跨过去。可就在马车即将横跨过去的时候,眼尖的强盗又开始放箭,马儿因受到惊吓后仰,车厢内的行李和人都随往下坠落。
“娘亲……”静好的下半身已经坠落马车。
“静好,快抓住娘亲的手,我拉你上来,”周氏紧紧的攥住女儿的手,又用两腿夹住小女儿,生怕她也掉下来。
静好由于背部有伤,全身使不上力气,终是从奔跑的马车上都跌落下来,任凭母亲声嘶力竭,她也无能为力。
张伯看见小姐跌落马车,紧接着从车上跳下,艰难地抱起小姐,朝车厢跑去。可就在这时,强盗们已追了过来。张伯心想,这下完了,能逃一个是一个吧,对着马车长哨一声,马儿就像听了某种命令似得,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张伯看到后背不停淌血的静好,再看看逼近自己的强盗们,望向湍急奔腾的河流,头也不回的跳进了下去。
“老大,他们跳到河里去了,我们要不要下河去追?”
“追你个大头鬼呀!这河是汇入瀑布的,越往下水流越急湍,你是想我被淹死吗?放箭射死他们,我们去追那小娘子。”
周氏这边抱着攸宁痛哭不止,她还没有从剧大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可是强盗们却是步步紧逼。她掏出包袱里的事先藏好的匕首,做好了和他们鱼死网破的准备。
不一会强盗就追上了她们的马车。独眼冲上去掀开帘子,把周氏和她怀中的孩子揪了下来,众人这才看清了她原本的面孔,只见那妇人眉清目秀、楚楚动人,只是脸上的伤疤大煞风景。
“哎呦,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说,脸上的疤是不是你故意弄的?怎么嫁给本王委屈你了?”
“呸,你们这帮地痞无赖,杀人放火,十恶不赦,迟早有一天不得好死……”
“你给我住嘴”独眼上前就给了周氏一巴掌。
“哼哼说的好,我们就是地痞无赖,干的就是**掳掠的勾当。你胆敢戏谑本王,我看你是活够了。小的们把她带到山上去,她虽自残容貌,但还有几分姿色,今天晚上就赏给你们轮流享受下。”
“多谢大王。”“大王,大王,那这女人的孩子怎么办?”
独眼一把抓起攸宁,孩子疼的哇哇大叫,挥舞着小手企图扑向母亲。
“丢掉山里喂狼去。”
“老大,直接弄死得了,吵的人心烦意乱的。”
“你们这帮畜生,放开我的孩子,谁若敢伤她分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周氏咆哮着扑向独眼,欲抢回自己的孩子。
独眼已经将攸宁高高举起,准备向山下扔去。周氏来不及多想,冲到他面前就用匕首刺进他的心脏。只听扑通一声,独眼倒地,四目圆睁,血流不止,周氏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
“好呀,你杀了他,独眼我替你报仇”又听扑哧一声,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向了周氏。
周氏顿觉得天昏地暗,腹疼难忍,随之跌落在地。怀里的孩子哭的更凄惨了,就在强盗举刀准备杀死攸宁时,附近忽然出现一群披肩长发的“河西鲜卑”人。
“放下那对母女。”一中年男子开口道。
“你们是什么人?”强盗头吃了一惊。“竟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他们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的着麽!”
“再说一遍,放下那对母女。”
“呦呵,我就不放,你奈我何?”
男子回头示意身后人,只见几十把箭齐刷刷的射过去,强盗瞬间死伤无数。
“兄弟们,给我上”强盗头看着倒地的兄弟,怒火中烧。
“上”中年男子一声令下,几十个精壮的柔然武士冲了上去,两队人马厮杀起来,强盗显然不是武士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打趴下了,强盗头一看来者不善,想着活命要紧,便夹着尾巴逃走了。
中年男子也见好就收,来到周氏面前,周氏因失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她奋力的护着身下的幼女恳求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怕是不行了,还望将军可怜可怜我这孩子,我死后她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民妇恳求将军将她送到北魏的亲戚崔家,将军的大恩大德,民妇感激不尽,就算在九泉之下我也瞑目了,将军求求你,求求你了……”周氏边说嘴角边流着血,又吃力的爬起来,不停地给中年男子磕头。
男子让人扶起她,思讨片刻。他们此番来长安,是奉了“大檀可汗”的密令刺探军情的,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更别说去宿敌北魏了。但又不好拒绝一个将死之人。
他从民妇手中接过攸宁,见那孩子长得粉粉嫩嫩、甚是讨人喜欢,一堆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看见他也不害怕,还咧着嘴笑。他心底猛然间被触动,他已有二个儿子,但夫人一直还想要一个女儿,奈何一直不能如愿,如果将此女当成自己和夫人的女儿,岂不是了了夫人的一桩心愿。
想到这里,他竟不自觉的将孩子抱的更紧了。周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北魏亲戚的地址,她颤抖着将纸条递给了中年男子,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吧,我定会将她送到,保他平安。”
周氏听到这句话,也算了却了心愿,全身紧绷的精气都疏散开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将军,我们真要去北魏,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我们回柔然,刚才前线来报,可汗在和悦般的的交战中处于劣势,让我率兵前去支援,我们走。”
第二天天明后,等夏兵追到时,只发现周氏和几具强盗的尸体,车厢内空无一人,魏王的七十二疑冢便没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