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妃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一点也不像自己,反倒和嘉靖皇帝一个性子。
“对了,你不是想找到控制我的那个高人吗?”
在乔修凡与常山公主分开之后,曹端妃出言问道。
“有您带路,我求之不得,不知那人身在何处?”
在京师耽搁日久,乔修凡怕远在杭州的宋永福担心,心里巴不得早点抓到主谋,好向皇帝交了差,带着宋晓思回杭州去。
曹端妃道:“他在城北郊外的一处破庙里,我和王宁嫔的尸骨就是被他埋在了庙下的地窖里。
不过白天那人都不在庙里,而是要到每晚子时,他才会出现。”
乔修凡算了算时间,现在离子时也就个把时辰了,于是对曹端妃道:“那就麻烦您带带路,咱们现在就赶过去,但愿能在今晚抓住他!”
“我也要去!”
常山公主一听要去抓人,不禁有些兴奋,她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敢胁迫自己的母亲谋害父皇。
“不行!此去危险重重,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可叫为娘如何是好?”曹端妃断然拒绝道。
常山公主还要分辩,却被乔修凡挥手制止了:“想都别想了,我可不想出了事被皇上抄家灭族……”
“可是我不放心……”
乔修凡正色道:“有妙纮同去,想来无碍!”
常山公主吃味地看了看萧妙纮,还欲说点什么,话到嘴边时却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乔修凡取下黄布包,提上宝剑,又道:“你实在不放心,那就留在客栈等我们回来。如果晓思醒来,你正好可以陪陪她。”
常山公主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乔修凡的安排。
……
路上,萧妙纮问道:“乔大哥,那把厉害的黑刀,你怎么不拿它来用?”
“用这个就够了。”乔修凡放慢脚步,拍了拍手中的宝剑道:“嘿嘿,只是抓一个人而已,带着炼狱魔刀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说那把刀太过扎眼,以后能不用都尽量不用。
而且就算我打不过对方,不是还有你在的吗?”
萧妙纮“嗯”了一声,道:“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血魔的呢?”
“啊切”
更深露重,夜黑风高。
一阵狂风卷起,吹得道路两旁的树叶“唰唰”作响。
乔修凡身上穿得不多,寒意袭来让他打忍不住了个喷嚏。
“乔大哥你没事儿吧?”
“别紧张,我没事。”乔修凡揉了揉鼻子,哈了口气,然后微微笑道:“如今虽才入冬,北方却比南方冷上许多,所以有些不太习惯。等办完事情回到客栈,喝上两碗二锅头,这毛病自然就好了。”
乔修凡边走边说,把在玉棺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萧妙纮。
“原来是这样……唉,既来之则安之,也许真如你所言,有些事,注定是要发生的。”
萧妙纮听完之后,心里唏嘘不已,安慰了乔修凡两句。
“前面就是破庙了!”
曹端妃忽然停住,脸露惧意地指着前方道。
放眼望去,破庙座落在一道小山岗的山腰上,从山脚上去的话,估计也就半里路不到的行程。
乔修凡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道:“时候也快到了,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再说。”
一个血魔,带着一个僵尸、一个女鬼来抓钦犯,如此奇怪的队伍,恐怕也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事。
……
破庙不大,就独独的一间。
没落的大门虚掩着,看不清大殿里的情况。
“判官庙?”
乔修凡望了一眼门上的牌匾,喃喃念道。
破庙的左边是一片荒地,已经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躲一两个人相当合适。
钻进草丛,乔修凡对忐忑不安的曹端妃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要不您先回去?”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曹端妃也没拒绝,心虚地看了看周围道:“地窖入口在判官像下,到时候用力推开判官像即可,你们小心保重!”
看着化风而去的曹端妃,萧妙纮不解的道:“怎么感觉她好像很怕来这里似的……”
“鬼命捏在那人手里,自然怕了。”乔修凡解释道:“那人如果知道我们是端妃带来的,只怕挥手之间,就能要了端妃的鬼命!所以待会儿完事之后,我们还得帮她把尸骨找到才行。”
“嘘!”
萧妙纮耳朵尖,突然听见山脚下传来动静,赶紧出手蒙住了乔修凡的嘴巴。
待萧妙纮将手拿开,乔修凡定睛一看,只见山脚下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不急不缓地朝山腰走来。
男子似乎担心后面有人跟踪他,走个十来步,便朝身后看一眼,神色表现得非常谨慎。
乔修凡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嗯?”
待来人走近时,乔修凡二人这才发现,此人个头不高,身材肥胖,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的高人。
最奇怪的是,此人整张脸都蒙在黑布之下,只露出了一只略显疲态的右眼。
男子走到庙门口便停住了,并没有马上进去。
他东张西望的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跟踪后,这才推门而入。
男子进去不久,庙里便传来了模糊不清的争吵声。
“庙里还有人?”
乔修凡吃了一惊,疑惑的和萧妙纮对视了一眼,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先头没有莽撞地闯进去,不然就有可能打草惊蛇了。
萧妙纮没有回答,而是用手向上指了一下,然后便一把抱住乔修凡,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身上了十来丈高的庙顶。
乔修凡蹲下身,轻轻扒开一块青瓦,一道微弱的烛光旋即就从庙里射了上来。
就在这时,庙里却忽然安静了,仿佛没有人待在里面一般,惊得乔修凡二人还以为是被发现了。
两人透过瓦孔朝下一看,却见头前进去的黑衣男子,此时默默地站在判官像前,垂首不语,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忏悔罪孽一般。
“难道刚刚听错了?”乔修凡皱眉思道。
“说吧,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这声音不男不女,让人雌雄莫辨。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乔修凡二人仍然心头一喜。
再看那黑衣男子,轻轻地捏了捏拳头,然后一拱手,用还算恭敬的语气答道:“属下准备再派几个厉鬼前去,想来这次应该能够一举成功!”
“想来?应该?哼哼,我要的可是十足的把握,而不是什么想来、应该!”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发怒了,口气不善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前两次动手前,你好像也是这么给我说的!结果呢?
我知道你贵人多忘事,不过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总不会不记得吧?又或者是,你觉得我要比教主好敷衍些?”
黑衣男子一听到教主二字,态度陡然大变,“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代!属下万万不敢弄虚作假!还请尊使转告教主他老人家,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抛头颅洒热血,争取早日将那人铲除,为教主的鸿图霸业扫清绊脚石!”
“嗯,你这番话我自会替你转达给教主。不过,我希望你今后勤心教务,行事莫再失手。不然,教主他老人家一发起火来,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黑衣男子如蒙大赦,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尊使的话,属下一刻不敢或忘。还请尊使在教主他老人家面前,多多美言!”
“前两次失败,你说是有人破了你的法,怎么样,现在你可查清楚都是些什么人干的了?”
黑衣男子答道:“此事属下业已查明,据本坛密探传回的消息,致使属下前两次行动失败的,皆是同一个人所为。此人名叫乔修凡,是杭州府平安镖局的镖头……”
“什么……竟然是他?”
不男不女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仿佛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尊使认识此人?”黑衣男子吃不准上司的态度,有些胆怯的问道。
乔修凡二人也是疑惑不已,不知这躲在暗处说话的,到底是谁。听口气,多半是认识乔修凡的。
“哼!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姓乔的你不用管他,教主他老人家自有安排!另外你今后行事千万小心些,不要给锦衣卫抓到把柄!”
“尊使放心,属下向来小心谨慎,断然不会让人怀疑到属下头上。”黑衣男子回道。
“那就好!明日我就要回太湖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或许是上司要走了,黑衣男子显得稍微轻松了些:“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恭送尊使!”
“白莲教?难道他们老巢在太湖?”
听到这儿,乔修凡一颗心立马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心里又惊又喜。
如今证实那两桩谋逆案不但是同一个人做的,而且还不幸被嘉靖言中,都与白莲教有关。
最重要的是,白莲教的老巢极有可能就在太湖一带。
如此重大线索,怎能不让思乡情切的乔修凡亢奋?
只要下去抓住这两个人,乔修凡便可以去西苑复命了。
至于南下太湖铲除白莲教的事,只有等回到杭州以后再做定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