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众人刚起床,客栈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乔修凡起身推门一看,是一个身穿皂衣的捕快。
“不知差爷登门何事?”乔修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拱手问道。
捕快左手按着钢刀刀柄,右手插在腰间,上下打量着乔修凡道:“昨晚这里发生了命案,大老爷传令所有人赶紧下去,接受盘查。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一听发生了命案,乔修凡心中一紧道:“屋里还有我一个兄弟,敢问差爷死的是何人?”
捕快不耐的道:“我哪知道,赶紧的,别让大老爷等急了!”说完又去敲其他人的房门。
“好好的怎么会死人呢?”黄振武疑惑的道。
乔修凡整了整衣衫,皱着眉头道:“走吧,下去看看再说。”
此时大堂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一个个茫然无措,小声议论着。另外还有二十来个官差分列两旁,神情肃穆的看着众人。
一名身着绯色孔雀补子官服的官员端坐在中间,正悠闲地喝着茶水。客栈掌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献媚的陪着笑容。不过仔细一看,他的两只手却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不一会儿客栈里的人全都到齐了,这官员正要开口发话,就见从后院跑来一个捕头模样的汉子,神色慌慌张张的。在这捕头的身后还有一个胖胖的仵作,一边走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
“乔大哥……”
乔修凡听见声音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宋晓思与萧妙纮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忙点了点头,示意二人不要出声。
但见那捕头双手抱拳,躬着身对官员说道:“启禀老爷,卑职已经勘验完毕,基本可以确定死者的死因了!只不过凶手杀人的手段有些奇怪……”
官员“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满的冷哼道:“有话快快说来,不要吞吞吐吐的!本府事务繁多,没有功夫在这闲耗!”
那捕头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手却悄悄地捅了捅身边的胖仵作。
仵作会意,紧张地捏着袖子擦拭汗水,定了定神才拱手道:“老爷明鉴,那两名死者都是失血过多致死的。经过小的仔细查验,两名死者身上都没有半点刀剑之伤,不过却在他们的脖子上发现了四个血洞。依小人之见,死者便是因此而丧命的!”
“哦?竟有这等事?快把尸体抬来我看!”本以为是寻常的杀人案,可现在听完仵作的话,官员立时疑窦顿生、心神慌乱,所以急忙吩咐捕快们去把尸体抬来。
仵作的说法也引起了乔修凡几人的疑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萧妙纮。那意思很明显,失血过多,脖子上又有牙洞,这不正是僵尸杀人的手法吗?不过萧妙纮却摇头否认,一脸的无辜。
虽然相识不久,乔修凡却是打从心底的信任她,觉得不会是她干的。刚才会去看萧妙纮,完全是本能反应。
“奇怪,我怎么会如此相信她?这感觉就像是相信自己一样,莫非是她身体里有我血液的缘故?”乔修凡如是想到。
“嘭、嘭”两具男性尸体落在地上,引得胆小的住客一阵慌乱。
“这不是昨天坐在咱们隔壁桌的那两个人吗?天呐,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啧啧,你看他们的脸色,青白相间,额上青筋暴起。双眼突出,呲牙咧嘴的,死的时候肯定是惊吓过度!”
“哎哟,脖子上的血洞真吓人!”
乔修凡也细细的观察着地上的尸体,虽然离得远了些,但他还是看见了尸体脖子上的血洞。这一刻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因为那几个血洞虽然是牙洞,不过却很细窄,和萧妙纮那粗大的獠牙一点都合不上。
这时那官员也查看完事了,正左右踱着方步,摸着胡子思索着。少顷,他才停下脚吩咐道:“此案妖异,非是凡人所为。来呀!先把尸体抬到义庄去,待我去请高人破案!另外留下一队人马,将客栈的前后门给我封住。这案子没破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客栈!”说完不理众人反应,在一众官差簇拥下拂袖而去。
这下大堂里的人群纷纷炸开了祸,大呼小叫的嚷嚷着自己是清白的,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出去办理。可闹了半天,倒也没人敢真的闯出去。毕竟是人命案,就算有天大的急事要出去办,众人都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因为谁也不想因小失大,无缘无故的背上杀人的罪名。
刚开始那官员的做派乔修凡很是不屑的,一看就不是个勤政用事的好官。既然都到了现场,却不去看看死者的尸体,反倒在大堂里心安理得地喝茶。
虽然第一印象不好,可后来官员的表现还是让乔修凡相当佩服的。因为官员只看了一眼尸体脖子上的牙洞,就能断定不是凡人所为。光凭这点,那官员就是个有本事的人。
其实乔修凡却不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当今天子自幼偏好道术,登基之后几乎把道教尊为国教。但凡信奉道教的官员,一律升迁大用,不信的则降职罢黜。于是在官员之间就形成了争风学习道家之术的现象。那名官员能有如此见地,也算是天子的一番功劳。
上楼的时候乔修凡几人又碰到了昨天那对女真族小夫妻,女人依旧抱着孩子,男人依然沉默。唯一不同的是,那孩子今天没有哭,脸色也比昨日红润许多,还对着乔修凡等人笑个不停。
宋晓思一见那小孩笑得天真烂漫,心中的母性顿时呼啸而出,走过去对着女子笑道:“好可爱的孩子,能给我抱抱吗?”女子看着她的男人,似在征求丈夫的意见。
男子点着头,用生硬的汉话说道:“可以,不过他很调皮的。”
宋晓思满心欢喜,赶紧将孩子接到手中,不停的逗弄着。
“得,晓思这脑袋是真撞坏了。我看回到杭州城,你俩就赶紧把未完的婚事办了,然后再生个大胖小子,多好啊。修凡,你说是不是呀!”黄振武双手抱在胸前,笑嘻嘻的打趣道。
乔修凡闻言面露愠色,一扬手就往黄振武身上招呼:“你小子活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咚咚咚”
黄振武已经跑到了楼上,朝乔修凡做了一个鬼脸。
而宋晓思正沉浸在哄小孩的快乐中,根本没听见黄振武的话。只见她抱着那孩子走到萧妙纮的面前道:“萧姐姐,你也抱抱嘛,这孩子真的好可爱!”
谁知萧妙纮玉手刚碰到小男孩的脸,这小家伙便放声大哭起来,脸上露出无比恐惧的表情。
宋晓思只好把小男孩还给他妈妈,并不住的道着歉。夫妻俩说了声没事,便告辞上楼去了。
目送两人上了楼,宋晓思不解的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呢……”
“这一家三口有问题!”刚才小男孩才开始哭的时候,那名男子的脸上曾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很镇定,不过那丝转瞬即逝的慌乱恰恰被乔修凡给看在眼里。
萧妙纮闻言亦道:“那小孩身上有股淡淡的妖气,恐怕……”
“嘘……回房再说!”乔修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萧妙纮立即会意,于是拉着宋晓思便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