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好像我现在做的也不过是满足一下我内心的不爽,师父再厉害也是师父的事情,根本就和我一个连基本功都没练好的小屁孩无关,那些成名已久的大能们哪里会在乎我是练功三天还是习武三辈子,该杀我的时候我还不是一样得死。
当我满脑子都是这些有的没的,师父也很快来到了林子里面,他出现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张狂,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力战一夜而变得有丝毫的憔悴。
“疼吗?”师父看了林子里面,见我变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血肉模糊、千疮百孔……好吧,是有点夸张了,猴王虽然不厚道,但还是拥有着打人不打脸这个高尚情操,所以从表面伤痕来看,我的确没受什么伤害。
“嗯……嗯!?”反正我看到师父这种略似关心的行为,居然是出现了一种无可压制的激动和兴奋,毕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得到一流武生的关心的,哪怕我还不知道一流武生还有什么象征意义,但是冷漠的师父一句问候也实在让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然后,我就被师父扇了一巴。
我捂住了自己火辣辣的脸,好像曾经的先贤讲过要是有人打了你的左脸,还必须让人家打上自己的右脸之类的,毕竟脸部的对称是我这种翩翩少年郎最在意的其中一个细节了。
我眼神中有着赤裸裸的愤怒,无论谁的脸刚刚被打了,估计不是有一道火焰从胸口中炽热地燃烧着,就是让内心的似乎受到了什么样的冲击而感到委屈。
“怎么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问你吗?”师父掀起了覆盖着左臂的衣袖,接近一尺的伤口犹如一条凶狠的大蛇盘旋在那里,就破口的大小一推算……推算什么呢,我又不熟悉什么兵器,反正一看上去,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现在知道什么叫动武的最高境界了吗?”听到这里,我才想起师父说使枪的最高境界就是会用,原来意思就是能和人打得起来的枪法就算是好枪法,看来师父很是看不起那些花架子、死套路啊。
一边的老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凑上来的,反正见着师父这一伤痕,居然也开始好奇起来,那神情和第一次见我吞了那些红气一样,然后估计是知道脑子转不过来,直接就开口问了,“张家那群人,不大多都是三流武生吗?以你的功力,用这小子的力气也够解决问题了,也就处理那老不死的有点麻烦啊?”
师父见谈到了这件事情,本来就阴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本来我还想说老牛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乖乖等师父讲起他这几天的经历。“还不是因为书生,要不是那阵法,我用得着受伤?”
还是师父因为心里不快才讲了那么多的事情,要不然我就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故事,话说师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和一般市井流氓打架无异,只不过是别人的刀子最多落在同伴身上,而师父的刀子却是一刀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张家上下一夜被灭,连带着张三、李四那些早早死去的,足足死了一百零六人,不过就是官府知道了这件事情,顶多就是一个寻凶需时,怎么样也不敢惹师父。
我是没见着那血流成河的情景,说书人早就讲过那些天子一怒的故事,所以我顿时觉得我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戏,浑然不觉我要是看到那情景,一定会吐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么这伤,就是与天相争的结果了?”老牛见的血不比我见的人少,所以听到这里倒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反而依旧在意师父的伤口,仿佛师父的伤口比日出西方更加不可能,“要不然那张家老头子最多就是二流武生,还是最差劲的一群,怎么可能……”
我看在眼里如狼似虎的张铁柱也就是一头牛(千斤力),而他老爸好歹踏出了从三流武生到二流武生的那一步,即使是老了,依旧不是张铁柱可以抵抗的,但搞清楚里面的这些关系以后,我对师父的实力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剑被取。”师父满肚子的怨气得到释放了以后,又重新开始那种没头没脑的讲话方式,不过这次聊到的事情却是我一次经历的,也不至于追不上这群老人家跳跃的思维。
困阵吗?说书人不是和我一起取了剑,那老头看上去还和蔼可亲,要不是早知道张家的人都是一群大大小小的流氓们,也许他那样子也可以骗得了我这种无知的小孩了。
说起来,我最近面对的这些人,真正厉害的都是老人家,最年轻的说书人都差不多和师父一起踏入花甲之年,而那张家老家主更加是老了他们不少,习武习到了高深处也没有那些年限之分了。
这么说起来,其实师父做的事情也是一件好事,虽然出发点纯粹是因为张家那群不知死活的流氓惹了师父,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为这座小城灭掉了一个专门出流氓的大家族,整体来讲还能算是对得住小城的父老。
当然,要是算上师父当初想要杀光小城父老的那一个想法……算了,我还是对师父手上那道伤痕比较感兴趣,能对师父留下这样一个印记的,估计也不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
“你的恩怨线断了不少。”老牛又开始聊起来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情,还好这次他们记得旁边还有一个无知的人,所以特意解释了这一大堆全新的名词。“恩怨线就是生灵活在世界上与他人结交的产物,而你师父和老牛我,都是看得见这种线的人。”
我这才知道师父是凭什么修这个太上无情道,就凭他那双眼睛,可以分辨他应该找到谁去切断这些恩怨线,从而令自己与尘世所有再无关系。“这就是代价啊,这片天以为我会舍不得断这几条线,可我就是砍了下去。”
“都是谁?”
“书生、老孙……还有他。”
“我的命,你走的那天再取走吧。”
令认识的人死掉,或者与他的恩怨线断开,就是师父修道的方法,而听着我的小命好像因为这一次意外而保住了。“今天手伤了,不聊这种伤感事。”
我看见师父那只青蓝的眼睛好像隐约有点泪光,原来师父也有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