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5年,二月九号。
昨天地进攻不过是提诺王地试探,今天他已经准备好全面进攻了。
前后两个城门此时都受到了猛烈地撞击,但士兵们始终在坚持,这才让丹尼人迟迟没有攻进来。
城墙上的弓箭手和弩手正和城墙下方的敌军进行激烈地交火,敌人人多势众,我们的士兵根本压制不了他们。
攻城梯搭在了城墙上,他们开始往上爬。但我们早就有了准备,煤油被我们倒在攻城梯上,那些刚爬到一半的敌人开始往下滑。我并没有下令点火,要是现在就亮出底牌那就真的太被动了。
士兵在城墙上抵抗着爬上来的少数敌人。城墙下方黑压压的大片敌军又开始往上爬了,他们挤在一起,想要比对方先爬上城墙。这给了我们的射手好机会,箭矢将他们一个个射落,一些没死的砸在地上也晕了过去。
丹尼人又开始使用投石机了,巨大的石块砸在我们疏于防范的西侧城墙,城墙立马就凹下去一个大坑。这是很不妙的情况,如果西侧的城墙被丹尼人的巨石砸开,他们的大军就会像洪水一样涌进来,我们是绝对挡不住的。
“点火!”我吩咐下去,连忙跑下城墙。我跑到后城门找到了埃尔·普塔安。
“埃尔,点火阻止他们上城墙,带人和我去西侧。”
“好的,马上。”他点了点头,连忙命令麾下的士兵行动。我来不及停留,接着去找其他将领。半个时辰后我们聚集起了一支一千人的队伍,我们手里拿着木材和工具开始加固西侧城墙。
巨石有时候就砸在我们周围,死伤了不少人,但我们也及时得赶在城墙倒塌之前加固了它。
前后城门已经被淋上了煤油并点起了火,火海挡住了丹尼人的进攻路线,现在西侧城墙地震动变得更加猛烈了。隔着一道城墙我能清楚地听见敌人的嘶吼。
“将煤油泼到城墙上。”我命令道。
士兵们将剩余的煤油全部洒到了西侧城墙上,大部分煤油流到了地上,就像一块大黑布遮住了地面。
城墙摇摇欲坠,投石机已经将它摧残得千疮百孔。除了坚守两座城门的士兵还留在原地,其他人都和我站在了一起。我们用木桌子和木板仓促地修建了一道木墙,大家都躲在木墙后面。弓箭手和弩手的箭矢瞄准了城墙蓄势待发。
我一手拿着马刀,另一只手拿着火把,高声问道:“你们当中谁投掷的准头最好?”
“我!大人。”一个少年新兵举了举手,他就穿了一件红布衫,光着两只脚踩在雪地上,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
“你的装备呢?”我问道。
“我没有装备,我是个厨师。”他胆怯地回答道。
“一个厨师?孩子,你还是躲到领主宫里去吧。”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把眼前的孩子当一回事。
“不!我要战斗。”他倔强地说道。
“那好,如果你能在五十米外用石头砸中我的脑袋,我就让你加入。”
“一言为定!”少年举了举拳头,看起来信心十足。
“一言为定。”我点了点头。他退到了规定的距离,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手里掂了掂。我注意到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吐出全部的气后他突然睁开眼睛将手里的石头丢了出去。我连忙迈动步子,但那颗石头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砸在了我的头盔上。
“啊!”并不是因为疼痛而大喊了一声,而是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被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用石头砸中,传出去该被同僚笑话了。
“大人,你没事吧?”士兵跑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你去找一把剑给他。”我遵守了约定,并交給了他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如果他失败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咚!”
“咚!”
“咚!”
木柱撞击城墙的声音就像死神催命的丧钟,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目不敢闭上,死死盯住城墙,尽管眼睛酸痛无比但我更怕自己闭眼的一刹那错过了下令的时机。
“稳住,孩子!”我拍了拍新兵的肩膀,他很紧张,额前有一层薄薄的冷汗。
“轰!”城墙倒塌了,我使劲按住新兵怕他因为过度紧张而提前行动。
敌人迅速地涌了上来,城墙上的缺口很快就被堵住了。
我目测冲上来的人已经不下一千个,才吩咐道:“就是现在!”
新兵丢出了火把,准确无误地命中城墙,一瞬间火海吞噬了那些堵住缺口的敌人,并将那些攻进城内的敌军隔离。
“杀!”父亲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们和敌人混战在一起,刀剑交锋声、惨叫声、尸体倒地的沉闷声不绝于耳。
这一战一直打到黄昏,直到我们眼前再没有任何一个丹尼人。
火海在北方的寒冷面前低下了头,留给我们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缺口。透过那个缺口我们还可以看到丹尼人的大军。
“怎么了?丹尼人!你们怕了吗!”父亲就站在最前方,他举着手中的剑挑衅道。
我预感到一丝不妙,正打算提醒父亲离开,一支利箭就射穿了他的胸口。
“父亲!”我扑了过去,接住了他倒下去的身体。
“医生!医生!”我慌忙着喊着,直到医生将我父亲带走我才镇定下来。
远处的丹尼军队正在欢呼庆祝,那些人高呼着神射手的名字。那个让我觉得亲近又冰冷的人的名字。
“看来今天他们是不打算进攻了。”埃尔·普塔安拍了拍我肩上的雪,他安慰了我几句但我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提诺王停止了进攻,他有人数和补给上的优势,估计明天就能一举攻下达索了。
晚餐的时候,有个将领问我:“亚瑟,那些野蛮人会主动提出谈判吗?”
我苦笑了几声,我其实心里也没底。
“实在不行我们就献城保命吧。”
献城?我父亲会同意吗?他绝对不会的,但他现在受了重伤,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他本来就病重,再这么下去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如果献城能拯救城内同胞的话,就献城吧。
十号早晨,我被牛角号的声音惊醒。我和士兵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缺口处。提诺王没有提前进攻,似乎他是想要光明正大地攻下这座城池。现在我们所有的兵力都聚集在了西城墙,而他也在我们面前当了一回正人君子,将所有的丹尼勇士都集中了过来。
“各位!”我站在最前方,注视着我的士兵们。
“阿普曼将军昨日身受重伤无法参战,很遗憾今天的战斗失去了杰出的将领指挥。”
“今日城破家亡,你们爱戴的将军会被绞死,你们的亲人会成为奴隶。”
“此战即决战,一战定存亡!”
我的话结束了,士兵们热情高涨。这场战役在凯奥人的历史上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在远征军和所有达索居民心中,这场战役是最值得歌颂的。
死了许多人,从十号早晨一直打到十一号的黄昏。我们筋疲力尽却硬逼着自己挥动武器,直到我身边还剩下不到五百兵士时,提诺王的旗手终于开始摇动大旗了。
丹尼人的皇帝问我:“亚瑟,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你本可以带着你父亲逃离这里。”
“因为这是我的责任啊,我要守护这里的居民。”
“凭你们不到五百人的兵力?”他苦笑道。
“如果我们愿意献上城池以换取城内军民安全离开,你会同意吗?”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眯着眼睛问道。
“那我们会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