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针。”
王三老头儿将一枚龙头拐形状的银针递给烟萝,目不转睛地盯着烟萝手中的麒麟银针,此针不同寻常之处,便是针芯,其间中空,内有不断流动的真气,当针尖触及皮肤后,真气顺着极小的孔穴,窜流而出,达到刺激循环血液和汲毒的作用。
烟萝将麒麟针在火苗儿上烫热,放平夕颜已经不断黑化的左臂,燎红的针尖自左手的五指指头刺入,手臂内堆积的黑色成虫受麒麟针内释放的真气影响,拼命地想要往肩膀及上处逃窜。
“不好!这些个黑家伙儿想要散开。”王三老头儿看得手痒痒,本就见不得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如今更是有一股冲上前去,将扭成一团的成虫一条条捏出的冲动!
话音未落,成虫已经到了手臂末端,本就苍白薄弱的皮肤因为这些黑色成虫变得更加亮黑透明,隐约可见薄薄的皮肤下,不停蠕动的黑色虫子。
烟萝却十分镇静,将食指与小指按在肩胛处,一道银色的气流缠绕在黑白交接处,顿时成虫拥挤着向手臂下端游去,一滴滴黑色血珠连接成线,从五指指尖流出。
“好家伙儿,这小子有得救了!”似乎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一般,王三老头儿高兴得手舞足蹈,没有半点羸弱老者的形象可言。
待体内的黑血都流尽后,烟萝将躺在床上的夕颜轻轻扶起,双手抵在夕颜胸膛,将体内的灵气渡到夕颜身体,片刻之后,夕颜的脸色与常人无异。而烟萝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额上透着薄汗,灵气依旧不断地从烟萝体内流到夕颜体内,似要将自己的性命都融入一般。
神族之人的灵气本就精贵,如今烟萝将自己的灵气渡了他大半,不知这样做究竟是为何。
立在边上的王三老头儿见此情景,心中一颤,“这神女难道不要命了?灵气虽可补回,却是恢复极慢。如果像她一般不明就里将体内灵气渡出,更是对身体极大的伤害。再世女娲难道连这个常识都不懂?”
烟萝深深地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夕颜,泪水氤氲了眼眶,俯身印下浅浅一吻,“一定要好好活着…”掖好被子,起身离开。
留下满眼凌乱的王三老头儿,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这…这就爱上了?”
花言不知何时进了屋,立在门边,拦住她。“姑娘与夕颜认识?”
“他不认识我…”
强颜一笑,转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将颈项上的白瓷珠取下,递给花言,“将这枚瓷珠替我转交给床上的那位公子罢。”
转眼消失在微白的天际。
不见,或许是守护彼此最好的方法罢…
在烟萝离开的第二天,昏迷许久的夕颜醒了。
“小子诶,觉得哪儿不舒服吗?”王三老头儿凑到夕颜跟前,瞪大了眼瞧着。
夕颜看了他许久,“是你救的我?”言语生涩,想必是许久未曾说话的缘故。
王三老头儿听到此话,老脸红到脖子根,挠了挠头,“嘿嘿…我还没那起死回生的本事。救你的是神界来的女子,生得水灵的一姑娘,听说过再世女娲不?就是她了!”
“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原来花言也在屋内,走到床前,将瓷珠递给夕颜。
夕颜接过瓷珠,拿在手里看了许久,失神片刻,问道,“这瓷珠我未曾见过…想必是认错人了罢。”说完便将瓷珠放到枕边,躺下休息了。
“怎么可能,那姑娘还亲…”话未说完,这不解风情的王三老头儿被花言一把提了出去。
“鬼父鬼父,我错了,我错了!放我下来。”王三老头儿双手把在前面的领口,使劲儿拉住,生怕自己被活活勒死。
“咳咳咳咳…咳咳…”捂着胸口拼命地咳嗽,一屁股坐到脚下的草地上,老脸通红。
“不该说的话,最好闭嘴。”
“嘿嘿嘿…我不说,我不说。还是自个儿回上邪谷自在,那小子已无大碍,好生养养就能到处蹦跶了。”
起身拍了拍屁股蹲儿上的草屑,“走了啊。”白光一晃,消失无踪。
花言仰头立在微醺的夕阳里,暖暖金黄散漫在白色发线,“世间哪有相见不相识的恋人。”苦笑一声,不该再有什么念想了罢。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夕颜的伤也恢复完全。
“花言兄,听说你从人间带回一个小丫头,真有此事?”夕颜披着红色绒线外袍,倚在躺椅之上,白发优雅成花,眼角处弯着一枝血色红梅,圈进眼窝,花瓣几片零落。
大病一场之后的夕颜,少了几分柔气,多了几分沉稳。
似倚雪红梅,墙垣独芳。
“鬼女,倾月。”花言立在窗前,望着窗外半开的白梅,浅浅言语。
夕颜望着窗前,略显憔悴的身影,他何时间也变得如此疲惫了。
“既然是花言兄的孩子,我夕颜定会护她周全,谁敢伤她分毫,便是死路一条。”语大气粗,却不闻痞气。
“嗯…”轻轻应了一声,径自出了宫殿。
夕颜望了一眼消失在门际的花言,打了打哈欠,缩回被窝,“诶,还是被窝舒服。”语落不久,呼声渐起。
枯勿殿内。
“禀告鬼父,找到二公子了。”殿下跪着一鬼面白衣人。
“何处?”花言立在殿上,沉色望着殿外微白的天际,查了许久,终于有些眉目了。
“潜在魔族境内的二儿鬼,他说他在魔宫的地下牢里见过二公子。”
“魔族…你去无花涯把崖婆,阳畦二位长老请来。”如果消息无误,接下来的事就需要从长计议了。魔族一再挑衅,鬼族也不是泛泛之辈,必然给予最有力的还击!
“遵命。”
不过半刻,两老声吵吵闹闹地拥进殿内。
“你这不饶人的白毛儿老头,休得错意我对鬼父的衷心!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要那般做,会出这么大的事儿吗?会吗!”阳畦长老指着崖婆长老的鼻子,语不饶人。
“彼此彼此。”崖婆灵活地转过身去,揪住阳畦一撮儿白发,拉得老高,细细观摩。
“啊…疼疼疼,放手!”二人全然不顾殿上立着的花言,扭成一团,打了起来。
即使手脚并用,崖婆也敌不过年轻百年的阳畦。瞬间被揍得皮青脸肿,呀语难辩。
崖婆正要还击之时,被花言一把拦住,“打够了吗?”虽不是暴戾之气,却也让两个老顽童难以招架。
二人连忙松开,恨气地替对方理了理衣襟,退到半尺远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漫庭在哪儿。”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请鬼父责罚!”瞬间冷汗直冒,半身伏地,不敢多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