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冬月,襄城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阴氏突然发病,老人家一心惦念着远嫁的孙女一家,羲家便赶紧差了人来知会羲氏,要她抓紧时间回门,恐老人家不好了。很快,消息便传进了紫微宫。
那日前去“平步青云”请安,一听此事,凌芸便焦虑不已,才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见此,众人皆安慰凌芸。嘉贵妃更是体贴道:“芸妃自小是在羲家长大的,为老祖宗和老夫人所养,可见感情是比那跟前的嫡亲孙女还要近密,”转念对皇后说:“姐姐可行个方便,准芸妃跟将军夫人一同回去探望,若是近前侍疾,顺顺当当的,完满的送走老祖宗,方是成全了她的孝心,也算是老祖宗功德圆满了。”
听着嘉贵妃这般说,又看凌芸已是泣不成声,皇后亦是心疼,并未多言,点头应允,“那便准了吧。”
“母后准了,”景昕急忙提醒凌芸,“妹妹还不快谢恩!”
闻声,凌芸急忙掩面擦泪,屈膝跪地,叩拜,“臣妾谢母后成全,谢母后成全。”
见她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皇后急忙示意景昕,“快快扶你三弟妹起来,快!”
随后各人散去,而自从“平步青云”出来,景昕就魂不守舍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凌芸唤了数声也不见她回答,眼见就到凤仪门前的台阶了,突然见她失脚踩空,一头向下栽去,凌芸伸手去扶,却来得及触及景昕的衣角,自己也险些跌倒,正巧领兵巡逻的凌君,听见一声尖叫,见一倩影正从台阶上斜落,奋身一跃,一把怀抱住跌倒的景昕,本欲脚踏石阶借力,直接将她接住平稳落地,却不想凌君脚下一滑,二人一齐沿着台阶滚落下去。
眼见一地的珠翠凌乱,方才神游的景昕不知所以,只觉得自己恍惚间是看一黑影从眼前闪过,紧紧的护着自己,稀里糊涂的到了长阶下,挣扎爬起,却见凌君瘫倒在自己身下,急忙起身问道:“凌君,你没事吧?”
“公主......公主......”一众奴仆吓得魂飞魄散,紧跟了上来,凌芸大受惊吓,凭莲心扶着,冲下台阶,扑向景昕和凌君。
“景昕,你可伤到哪里了?啊?”凌芸紧紧扯着景昕的臂膀,一边摇晃一边问她。
“没有没有,我没有,你快看看凌君伤到没?”景昕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再的关心凌君。
“回公主,臣没事。”凌君偶感背部蛰痛,却在景昕面前不敢透露分毫,强忍着,还手握拳,不敢失礼,却不知自己方才只护着景昕,两手已划出数道伤痕。
景昕见凌君双手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心疼不已,哪里还顾得上男女之嫌,一把握住凌君抬起的双手,焦急的问道:“伤得这样重,怎么说没事呢?”说着还不停的拉扯凌君的手臂,“还伤到哪里了?快给我瞧瞧!”
凌芸见景昕行为异常,于是忙上前拦着,“景昕,我哥一定没事的,来你先起来,玉娟赶紧来扶着你家主子。”
玉娟见此景,却已明白一二,忙来解围,“公主,您先起来吧,阮大人是习武之人,难免受些皮外伤,这儿不碍事的。”
在众人的搀扶下,凌君才站起,可景昕刚想用力撑起自己站起,却发现自己的左脚剧痛无比,丝毫不敢用力,“啊......”凌君又忙蹲下,紧张的问道“公主可是伤到哪里了?”
“脚,是左脚。”景昕轻轻说道,声音略带颤抖。凌君顾不得旁人,伸手轻轻触碰景昕的左脚踝,只听景昕“咝”的一声,面部紧绷,见此,凌君也不好再动,皱眉道:“怕是伤到脚踝了,得赶紧叫太医来瞧瞧。”
“果真伤着了?可这里离‘水月洞天’还有一段距离,玉娟快着人去请太医,再过来个宫人过来背回去。”凌芸忙招呼人打点。
“没事,让玉娟他们扶着就是了,我可以的。”景昕硬撑着说,挣扎着要起来。
“太医已命人去请了,可是......跟随公主的今天都是贴身内侍并未带宫人来。”
听到玉娟无奈的回答凌芸,凌君未迟疑刹那,“公主,得罪了。”说着将景昕的左臂绕在自己脑后,一手抱住景昕的肩膀,一手放在她双膝下,一下子将景昕横抱起来,大步往后园去了。
玉娟看了一眼凌芸,凌芸点头示意,玉娟疾步紧跟着,凌芸从原地缓缓站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凤仪门前的三层汉白玉石阶,略停留了数秒,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