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皇后携景昕往文殊院还愿,特邀凌芸、凊葳两堂姊妹及嘉懿同行,可凌芸到了之后才发现,景昱、景明俱在,而凌君亦是领军随行护卫。
依礼诸事皆了,景昕扶着皇后稳稳地跨出院门,正巧瞧见凌芸一副负气的样子,瞪着眼睛怒视景明,皇后与景昕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笑。
见皇后等人正朝自己和凌芸这边看来,景明紧给凌芸使眼色,还暗中扯了扯她的袖口,要她不许再闹,哪知凌芸毫无会意,恼道:“你又想干嘛?”
此话一出,凌芸就被自己的回声惊到了,猛然回头,才看见皇后和景昕正向自己走来,顿时两耳烧得厉害,她尴尬的露出笑容,侧脸对景明小声埋怨道:“你不早说?”
还未等景明反驳,便听见景昕在身后笑道:“四弟,可是你欺负凌芸妹妹了?”
凌芸急忙回身摇头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是臣女的越礼,惊扰了娘娘和公主。”
皇后对景昕莞尔一笑,“昕儿可能不知,凌芸才是姐姐呢。”
景明一愣,诧异道:“母后,可是说她比我大?”说着抬手指了指凌芸。
景昕抬手便打下景明的手,笑道:“不得无礼,该叫表姐才是。”
瞧着凌芸和景明相互嫌弃的看了一眼,皇后并未多言,与景昕相携继续往外走,行至山门前,转念对着身侧景昱和嘉懿说道:“昱儿便有劳你亲自送懿姑娘回府吧。”景昱拱手答应,随即便与嘉懿一同行礼退下。
接着转身看了看凌芸和凊葳,便问景明:“老三,送阮家两位姐姐回府可行?”
“不必了,”凌芸抢先说:“娘娘,我可以自己回去,这里离天市宫的亿隆斋挺近的,”正说着,凌芸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想去买些糕点果子什么的回家......”
一听此言,皇后被凌芸逗得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凌芸的脸蛋笑道:“你呀你......”接着便看了一眼凊葳不红不白的脸,复又回复平常,嘱咐景明:“那你可得把大表姐安全送回家才是。”
景昕瞟了一眼景明,心里自是知道他是有些不情愿的,可他还是在皇后面前毕恭毕敬的答应。
难得出门,凌芸自然是要抓住这个大好机会,溜到最繁华的街市上,更何况今天是文殊菩萨圣诞日,天市宫必是热闹非凡。
一路上和莲心穿梭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从亿隆斋买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凌芸即刻拆了一盒点心,拿了一块芙蓉桂花糕边走边吃,可一闪神,便发觉莲心和自己冲散了,凌芸大惊,叼着半块糕点四下寻找,却被来来回回的人潮挤到一边,而她被糕点噎住,她疾步跑到一个巷子角,吐掉满口不得下咽的点心,不住地干呕,却听身侧有人嫌弃道:“你咋这么恶心呢,弄得满地都是不说,你可真糟蹋东西,”忽见眼前多了一个装满水大碗,“给你,赶紧漱漱口!”
凌芸来不及多想,一手抢下碗,紧喝了一大口,复又再喝了一口却又被水呛着了,连连咳嗽不止。突然两耳一阵疼痛,凌芸翻身便是一掌,气道:“景明,你少趁机动手动脚!”
景明被凌芸一掌扫到了一侧,重重的撞到墙上,不停地哀叫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劲儿啊?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止住咳嗽而已,狗咬吕洞宾!”
“你骂谁是狗?”
见凌芸作势又要打,景明脑袋一缩,两手紧挡在脸前,大声嚷嚷道:“你看你都不咳嗽了吧!”
凌芸一愣,转念感觉嗓子舒服多了,呼吸也恢复如常,心想,还真是不咳了。
可凌芸不禁又假装轻咳了一下,尴尬问道:“你不是送大姐回家吗,还来干嘛?”
景明紧靠着墙,别过眼瞥了瞥巷口对面的茶楼,凌芸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景昕一身便服正与凌君坐在楼上吃茶,接着反问道:“那我大姐呢?”
景明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叹气道:“你大姐是人间极品,我哪里配得上送她回家啊,是大哥亲自来接的。”
猛然想起莲心,凌芸抬手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尽数塞给景明,大步向前,弄得景明一头雾水,“不是,哎......”景明话还没说完,却又见凌芸回来,质问他:“看到莲心没?”
景明一愣,半张着嘴,摇头不语。
凌芸白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景明怀里的糕点盒子,嘱咐道:“帮我送回家。”
“哎,你干嘛去呀?”景明在身后喊话,可凌芸却头也不回的跑掉,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人群中。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凌芸在潮涌的人群里穿梭,却丝毫不见莲心的影子,恍惚觉得身后好像一直都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凌芸心内忐忑,猛一回身,却全然都是陌生的百姓面孔,各自观望着两侧的摊位和店铺,无人注意自己。
凌芸纳闷,缓缓转过身,突然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凌芸吓得急忙仰起头看向四周,依旧是一切如常。忽听身后一阵骚动,似乎是有官兵在吵嚷,接着便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从人群中逃离。
“怎么又是你?”凌芸惊魂未定,看着景明亦是喘息不停,可他的眼睛却不住的盯着胡同外的人们。
见他神情紧张,凌芸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急切地问:“怎么了你,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景明回过神,看向凌芸,很是认真的说:“莲心已被我四弟安全送回阮家,可就在刚才,我大姐不见了。”
凌芸一愣,“四弟不是你吗,你大姐,”又再想了想,问道:“你可是说公主?”
“四弟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说着,景明拉上凌芸的手,拖着她往胡同里走,“先找我大姐要紧,她在漠北树敌颇多,我怕她会出事。”
夕阳西斜,街上的人依旧是那么的多。
紧握着凌芸的手走了近两个时辰,突然,景明停下脚,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凌芸不知他是生气还是焦急,是疑惑还是好奇,景明淡淡的看着凌芸,轻轻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凌芸莞尔一笑,自然的眨了两下眼,复又紧靠着景明,只是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也不像刚才那般四下张望了。
只在瞬间,一蓝一绿的光影闪过人群,接着人们发生了骚乱,哄抢起来,“银子啊!”
“地上都是银子啊!”
“哎呦!这是老天爷开眼啦!”
可在看人群中,那一对璧人不见了踪影,隔着混乱的人群,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目狰狞,其中一个破口大骂,“贱人,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地下跑了!”
上来一个畏畏缩缩的矮胖子,一脸无奈的质问那骂人的大汉:“大哥,那我们怎么回去交差啊?”
“你傻啊,”说着朝着刚刚质疑的小弟抡去一耳刮子,“不是还有一个吗?赶紧解决了她!”
“她可是......”
“就你一天天的废嗑最多,不解决了她,咱们怎么跟上面交代啊?赶紧给我滚回去!”
说着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群中,可在他们身后,那对璧人又出现了,相视一笑,紧跟了上去。
城西郊外,一个不大的院落,四周是用泥巴合着稻草砌起来的土墙,院里堆着高高的沙子,房子的山墙已经漏洞,烟筒也倒了一半,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遗弃已久的茅屋,可是那几个汉子却提着嚼用和水酒哄挤进入。
“你干嘛?”景明一把拽住欲冲进里面的凌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凌芸朝景明呲牙,咬牙切齿的说:“废话,公主在里面啊!”却瞧不见景明焦急的样子,不急不慢的吐出一句话,“再等等。”
“还等什么啊?”
“他们不敢。”看着凌芸猴急的样子,景明有些不满。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你没听见刚才他们说要解决掉人吗?”
看着凌芸又是蠢蠢欲动的想往上冲的架势,景明只好紧紧的将她环抱住,凌芸扭捏着,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挣扎着,“你放开我!”
“不放!”
“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能坐怀不乱,你还有心思调戏我?”
“你去了,只会添乱。”
“添什么乱啊?我会武功,他能把我怎么着啊?”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没看见他们一个个都身强力壮的,你能对付得了一个,你能全都解决了吗,小心你自己也被糟蹋了!”
景明此言一出,吓得凌芸彻底没话了,可是院子里却传出来了,让凌芸最害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