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辰域原本是一方完好无损的世界,天道禁锢了这世界的所有生灵,使人有生老病死,万物有存灭生消,纵是主宰这一方世界的神也无法破开虚空脱离这让他们早已厌倦的世界。
天道,秩序与法则,它不仁,万物生死与之无关;它不仁!背离其法则必须毁灭!
“若我因你而生,因你而死,我无可非议;但我自生自长,也当自消自灭,你欲灭我,我,不服!”
道祖孟丹,因天道崩灭而得悟大道,天道,与其而言,是阻止他长生成道的绊脚石,将死之时,他仰天长啸,道出了那一番话。
道祖活下来了,没人知道他因何而活,只传说他与那天道打了一个赌,是天道输了,天道不得不输,因为那是道祖的必胜之局!
世传道祖欺天成道,由此而来,传闻,永远这么精彩。
天道的崩灭,导致的结果就是域外天魔的降临,这等饮血食肉的域外之族是被这地辰域因天道崩碎产生裂隙而释放的庞大血气吸引了,纷纷涌入地辰域与道祖及其座下三百弟子打了一场惊天之役。
葬魔山,便是那场大战的落幕地,他使道祖之名、修元之法广传七洲。
葬魔山,如今比昔日更加神秘了。
而从那葬魔山出来的刘靖,正忐忑的解释着千煦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还那般亲密的挽着他的脖子。
如千煦所说:昨晚太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
万幸是千煦是和衣而眠,刘靖也已意识到应该没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事,刘落樱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气,当然是她把刘靖打得鼻青脸肿之后。
这一插曲后,刘落樱还是耗费元气和愈体丹给刘靖疗伤了,虽说她已意识到她女儿睡迷糊的可能性比刘靖把她女儿抱到床上大的多,但好面子的她完全没有对刘靖道歉的想法,尽管后者也不在意。
千煦带着换完衣服的刘靖出去了,顺便还得把听雪一起喊出来。
“虞家?真是壮观啊!”刘靖望着虞家大门上挂的牌匾“靖冥府宅”,不由地感叹道。
守门仆役认识千煦,忙放二人进来,只是看向刘靖时,眼中有那么丝怪异。
偌大的虞家,竟只有几名仆役,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什么虞家的人。
“这又是什么?”刘靖忽然看到一块石碑立在门后,千煦看了一眼,解释道:“虞家先祖留下的祖碑,据说轮回死境之上的高人一看到这碑上的字就会暴毙,不知是真是假。”
“看来是真的,这古字给人一股想死的念想,会扭曲那些轮回死境的人的想法,导致他们修为散尽而暴毙,不过我没领悟生与死的奥义,对我没用。”刘靖淡淡地说,虞家先祖,他已经知道是谁了,石碑上刻着“小六之心,自问之意;一世不成,来生再依。”
这是虞汐讲过的刘家初祖刘自问与一位叫苏小六的姑娘之间的一段故事,虽是有情之人,碍于世俗终是放弃。
刘靖低下头轻叹一声,千煦头一歪,问道:“怎么了?三哥不会还在怪我早上没为你说话吧?”
“没有,我脾气好的很,为了这点事生气的话我当年早就离开刘家了。”刘靖摇者头淡淡地说道,千煦却露出一脸困惑道:“三哥,我还是很好奇,你真的是十万年前的那个刘靖吗?”
“怎么,你还怀疑我?”刘靖一脸不满,千煦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看了祖典,里面记的你是‘为人所爱,为人所忧,为天所妒,于世不容。’那个爱你的人是谁啊?”
“你为什么不问后来两句呢?”刘靖吞吞吐吐的说,千煦又道:“后两句我知道啊,你死得早嘛,我只想知道前两句,谁爱你谁忧你啊,你说嘛!”
“不想说。”刘靖头一转,千煦忙凑过头来,笑嘻嘻的“恐吓”道:“你不说我今晚就再睡进你房里,而且我半夜还会大声叫,我再给你个机会。”
“虞汐,就是这虞家的老祖。”刘靖忽然一脸笑意的对千煦说,本以为能让这小丫头吓上一跳,却见千煦激动地跳起来说:“我就猜是这样嘛!虞家祖训就是每一辈都让下任家主与刘家这任传承石刻上名字的人共同生活十年,我那时和听雪查了整个虞家典库,也没查到原因,最后才在那祖屋禁地里听树灵讲到的。”
“树灵?听你说起过虞家祖屋的寸心树,那寸心树衍生出树灵了?”刘家有些惊讶的看着千煦,寸心树树灵,也许能从那打听到什么。
千煦点点头,又说:“可惜祖屋外设了禁制,我们去那都是听雪偷来阵图才进去的。”
刘靖苦笑着摇摇头打消了那个念头,一道白色身形突然出现,化为听雪的身影。
“千煦,有些事让某人知道了可是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的,祖屋之事,不要再提了。”听雪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刘靖。
“刘羲先生也跟我们去故音城吗?这身衣服,差点认不出来了。”听雪又说道。
刘靖点头道:“虞听雪小姐可以直接呼我名字的,也可以像千煦那样喊我声三哥。”
“不必了,刘羲先生与听雪并不熟识,何况我说不定比你年长,喊你哥我就亏了。”听雪不冷不热的说。
千煦感到听雪语气中的不悦,忙道:“听雪,不跟三哥废话了,我们去故音城吧!”
刘靖觉得自讨没趣,也不计较,谁让他脾气好呢?听雪为了摆脱刘靖,施展身法向着故音城出发,千煦也运起隐雾流云步,带着刘靖追了上去。
故音城,传闻是那位望月祖帝时期的国都,他失踪后,子孙才迁都至如今的帝都。
故音城有旧都之称,市集店铺的规模也比远不是冶萝城能比得上的。
千煦来这的原因可不是故音城大,商品全,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有家服装店为听雪所在学院“馨夜学院”免费提供校服,千煦可不想花钱为刘靖再买衣服了。
“千祥阁”的老板是馨夜学院毕业的,靠学院的名声在故音城立足,所以才为学院学生免费提供定制校服。
千煦带着刘靖找到“千祥阁”,给刘靖领好了衣服正准走,听雪忽然说要带千煦去看衣服,索性就把刘靖晾这了。
“注重外表有什么用?千百年后还不是一堆红粉骷髅。”刘靖自言自语着,毕竟这些话能让他内心愉悦得多。
“对!这位大哥的话我很赞同!”一个金发碧眼的俊朗少年忽然接过了话茬。
“呃?你是谁?”刘靖毕竟还只有十六岁,心无城府,也未遇到那些要谋划他钱财的人。
陌生少年拱手道:“我名叫劳恩尔·亚伯,是发明内裤胸衣的科兹莫·亚伯的后代!你可以叫我劳恩尔。”
“我叫刘羲,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劳恩尔,你在这干嘛?”刘靖还是报出了千煦给他取的名字。
“听你说到的注重外表有什么用那句话,我就来了。”劳恩尔忽然说道。
刘靖一愣,暗道:“这家伙听觉这么灵敏?莫非是什么高人?”
劳恩尔左顾右看,看到没有行人特别关注他们俩,忽又悄悄地对刘靖说:“从第一眼我就觉得大哥你不是普通人,我准备送大哥一点东西,跟我来。”
“可我还要等人啊!”刘靖正准备走,忽又想到千煦她们,只好婉拒道。
“等人?还不简单,我给你写个东西扔这。”劳恩尔从口袋取出一块木板,写下“刘羲已去千机阁”的字样,然后放在地上,木板慢慢浮到空中。
“那这就行了,想给我看什么东西啊?”刘靖也没惊讶少年有这玩意,因为这“浮木”他刘家二祖早发明出来了。
劳恩尔连忙带路,穿过一条街,就是那“千机阁”了。
“果然是‘千机阁’,这些东西没有精巧的工具根本做不出来吧,而且看门的卖东西的都是傀儡,如果不是以前见过不少,还真有点不习惯。”刘靖看着阁中摆放的都是些机关类器具,不由的感叹道。
“你不是说你家是做内裤胸衣的吗?”刘靖突然想到什么,好奇的问。
“是第一个发明的,我家只把那当做副业,卖这些机关才是主业!”劳恩尔不满的说,又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了一阵,拨开一堆机关零件,空出一面桌子,摆了一卷画幅。
“这是?”刘靖好奇地问,“打开看看。”劳恩尔挑挑眉道。
刘靖展开画卷,顿时惊呆。
“哇!世上正有此等绝妙的好东西啊!”刘靖咽了口水,顿时赞不绝口地说道,一连惊叹了好多声,每卷出一寸就是一声感叹,每卷出一尺就是一阵赞美。
“我就说嘛,能说出外表再美也没用这种话的人岂不知最美妙的就是那外衣之下的红粉皮囊!”劳恩尔说着忽然笑道。
“不!劳恩尔,你说错了,来,刚刚画轴遮掩住的地方,是不是更加绝妙!”刘靖也是一次看到这种画,却发现了比劳恩尔更精辟的观点。
两个少年此时正将一幅春宫图摆弄个不停。
“你们东陆有两句话很好‘古人诚不欺我!’和‘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实在是太经典了。”劳伦尔忽然拍手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我还是认为遮遮掩掩,越是神秘也是诱人,你看……”刘靖又是拨弄起画轴来。
“大哥的话俨然给人一股长辈的感觉啊!我就喊你师父吧,爹!”劳恩尔忽然说道。
“你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刘靖眉头一皱,又道:“你这种用法明显错了,你喊我爹,你亲爹不生气吗?”
“我父亲早就死了,而且我感觉,你很快就会认同你儿子我的称呼。”劳恩尔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为什么?”刘靖有些不明所以,却忽听见千煦的叫声:“三哥,你竟然看这种东西!”
“吓,你什么时候来的?”刘靖吓了一跳,往后退时却被一只手掌按住了后背,转身一看,一位少女一头长发飘然如瀑般垂落,黛眉如月,秋水明眸,琼鼻秀挺,玉腮微晕,滴血的两瓣樱唇,白皙如凝脂的脸颊泛起红晕,雪肌嫩泽如柔蜜,身形玲珑,清丽绝俗,刘靖呆了,这是听雪,竟与虞汐那般神似。
“刘羲先生爱好真是广泛啊!”听雪冷冷的说,她本就不喜欢刘靖,现在又看到这一幕,对他更是厌恶了。
“爹,我刚画的,还请笑纳。”劳恩尔显然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把一幅画递给刘靖,刘靖不好黄了他的面子,接过一看,又看向听雪,这春宫图上的人竟与听雪有七八分貌似。
听雪见刘靖把画和自己比较着,顿时感觉一丝不妙,忽一把抢过画,看了一眼,本就有些微红的双颊更如夕下红云一般,二话不说将那画扯得粉碎,又从空间容器中取出剑来,拔剑出鞘,刺向劳恩尔。
刘靖拦不住,正要阻止听雪,却见劳恩尔一步错身避开刺向他左眼的一剑,又是轻描淡写连躲数剑,刘靖微微一愣,低头看向他的步法。
这步法看似错乱无章,却隐隐让刘靖感到不安。
“听雪小姐,快退回来!”刘靖忽然喊道,听雪本不想理会,却莫名的退回到刘靖身边。
千煦在刘靖肩上捶了几下,道:“干嘛?听雪都要刺到那个人了。”这也是个惹事不怕事大的主。
听雪则是暗暗吃惊,自己身体竟如被控制了一般,根本没按自己意愿行动,这个叫刘羲的会摄心术吗?
听雪又露出一脸不屑道:“叫什么叫?害我吃了一惊。”
“我怕你闹出人命……”刘靖退后几步说道,听雪冷哼一声,道:“我自有分寸!”
刘靖语塞,却是无奈的看着听雪,心道:“我不是怕你杀了他,我是怕他恼了杀了你啊。他那一步步,哪个不是暗藏玄机,只要他愿意,可以一步成阵,勾动地势,困住你直到你死啊。”
劳恩尔却是挠头道:“嘿嘿,我就说嘛,你会认同我是你儿子的,还是爹担心我!那位小姐把我店里拆了一半,是不是该赔点钱啊?”
“哼!赔钱?用剑赔吗?”听雪正要拔剑,刘靖要伸手阻止,却还是只敢伸到一半,轻声说:“听雪小姐,不要动不动就拔剑嘛,这次你有点理亏了,还是赔点钱吧!”
听雪从空间容器中取出琉璃卡,对着劳恩尔一扔。
“我怎么又不按自己意愿动手了?”听雪咬牙默不作声。
劳恩尔接过琉璃卡,又道:“东陆人又说:‘衣食父母’,你这爹我反正是叫定了!谢了爹,我就只收一千晶币吧,剩下的都孝敬给爹吧!”
劳恩尔把琉璃卡塞到刘靖手上,刘靖把卡又递给听雪。
听雪一把夺过琉璃卡,咬牙道:“你们父子二人真是好算计啊!”
千煦虽感到今天这些事有点奇怪,但还是苦笑着把二人拉出了千机阁。
“忘了,谢了,娘!”劳恩尔目送三人出去时又喊了一声。
听雪正要再度发火,却见刘靖又要开口,忙叫道:“闭嘴!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心烦!再废话我就拿剑捅你!”
刘靖一脸茫然,还是轻叹一声,忽又听到拔剑声,又生生将那一叹止住了。
此时,看着半屋狼藉的劳伦尔一阵苦笑,几个傀儡过来收拾了。
劳瑞尔忽然感到一丝异常,快步走进内宅,门窗自行关起,一个“休业”的牌子挂了出来。
“师弟,你这样帮他真的好吗?他早已忘记你了。”劳瑞恩脚下暗暗的影子忽然开口道。
“我帮他什么了?那女孩的御魂咒又不是我设的。”劳恩尔边走边说。
“别跟我装!我指的是那卷咒带!”影子渐渐膨大,声音也越来越响。
劳瑞恩不慌不忙地走到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随手一摆,从影子里剥离出一道膨胀的虚影,虚影一消,化为一个人,站在劳瑞恩面前。
“师兄,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何干?师父也未曾干预,你又何必来凑热闹呢?”劳瑞恩十指紧扣,杀机渐起,与刚刚展现出的模样完全不同。
故音城上,几股强大的力量渐渐汇聚。
“谁说与我无关,他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给他的却是一件半成品!”那人却是突然爆发道,话刚说完又泄了气,道:“师父说,一切都有人安排好了,你我没必要干预,至少他成道之前不得干预。”
“成道?我只想父亲他有能力自保,安然度过这一生就足够了。”劳瑞恩摇摇头,眼前之人虽然不想让刘靖迎接那些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万劫不复的挑战,但却是没有阻止,而他,虽也无力,却还是让刘靖在面对挑战时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修元之道,长路漫漫。刘靖之事,不可干预,你能护他一时,不能护他一世。师弟,你我好自为之吧。”那人说完,无息的隐去。
劳瑞尔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无所谓了,你我帮不了父亲的忙,总有人能帮他!诸位师兄,阻我者死!”说完,取出一枚破禁符,往空中一甩,化为一道疾光往南方飞去,原本四面将涌来的强大气势顿时收敛,放任那枚破禁符飞向他的目标。
“诸天之上的仙人们,做好为我父亲垫脚的准备了吗?”劳瑞尔说完,收敛杀机,又变回了那个摹绘春宫图的猥琐少年。
“仙人?尽是蝼蚁!”极远之处传来这样一声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