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使在人间的生活
因为被晃了一下，下河去救高小帅，沾了凉水受了寒，白沁冰有些感冒，身上还有些疼。
阳光照进屋子，因为受了伤，今天可以不用早早起床。
白沁冰扑闪着大眼睛，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
昨晚，高小帅被救护车拉走后，她连忙给甄美静打了电话，然后在她爹妈心疼的责备声里，坐在她家卖烧饼的小三轮车里，被她父母拉回了家。
邻居小孟哥家的院门还开着，小孟嫂正心不在焉地在院子里收着白天晾晒的衣裳。小孟嫂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肉呼呼的，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一双眼睛有些细，老爱望东望西的；闲嘛，没什么好做的，就闲出个心来，操心个东家长西家短的，晒个东西，从早上晒到晚上，晒了太阳、晒星星月亮，往小院门外勾着个头，两只眼睛好像能伸出去老长，有些花痴的，看过来过去的人，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小孟嫂怎么那么多好晒的。
其实小孟嫂这个人也没什么歹意，人家就是闲嘛。
小孟嫂正特别细心、特别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勾头往外一看，白沁冰她一家三口回来了。小孟嫂跑出自家的小院门，以她惯有的爽朗、亲热和热情，笑眯眯问：“回来了？烧饼卖完了没有？给我两个。”小孟嫂说着，就看到了湿淋淋的白沁冰，也听到了白爸爸和白妈妈的回答。小孟嫂哪里还顾得人家有没有剩下烧饼？把怀里的衣服往车上一扔，连忙拉住了白沁冰的手，扶住了她，一边帮她下车，一边听白爸爸和白妈妈嘟囔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好啊，这样明天就又有衣服可洗，就又可以在小院里愣愣地晒上一天了。
白沁冰一瘸一瘸的，小孟嫂不由分说就要把她往肩上背，说：“别动、别动，沁冰，我背你……”
白沁冰说：“不用，小孟嫂，我能走……”
这时候小孟哥回来了，一看这情形，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沁冰，怎么湿漉漉的？怎么受伤了？我来背、我来背……”
白沁冰说：“不用，真不用……”说着往家里走着。
小孟哥看着他老婆，说：“给我做晚饭了没有，啊？又准备买两个剩烧饼糊弄我啊，啊？”
小孟嫂笑嘻嘻说：“谁糊弄你了？”
小孟哥就嘟嘟囔囔跟着白沁冰一家进了屋子，看小孟嫂把白沁冰扶进卧室里去，还高声问：“沁冰啊，明天你能不能去相亲啊？这回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可是海龟啊，我可收了人家的相亲费了。”
白沁冰说：“小孟哥你就别****的心了，跟你说了我不相亲……”
小孟嫂说：“那怎么办？要不叫我去？”
大家都笑。小孟哥撇嘴斜了小孟嫂一眼，说：“现在这已婚妇女真不知道严于律己。”
小孟哥三十来岁，是个瘦子，平时的姿态是头有些向前勾，他开了个婚姻介绍所，生意不错。
白妈妈和小孟嫂忙着帮白沁冰洗伤口、换衣服，白爸爸把厨房里用电饭锅煲好了的粥端出来，小孟哥去家里端了自家的菜和饭，两家人凑在一起吃。白爸爸爱听小孟哥吹牛，小孟哥和小孟嫂爱听白爸爸吹牛。
白爸爸说着白天的事儿，说得正欢，听到门口汽车响，接着听到脚步声，有客人来了。
来的是顾小是，还带着医生。顾小是很讲究地站在门口，以合适的音调问道：“谁在家呀？”白爸爸去开门，大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顾小是提着很多礼品，医生背着药箱。
顾小是说：“你好。”
白爸爸说：“你好。”
顾小是说：“请问这里是白沁冰的家吗？”
白爸爸说：“是。”
白沁冰一瘸一拐地和小孟哥、小孟嫂还有白妈妈走了过来，看见是白天在高小帅家公司见过面的顾小是，连忙问：“怎么样了？高小帅他怎么样了？”
顾小是说：“你好，白沁冰，高小帅他没有危险，已经住院了。”
白沁冰松了一口气，说：“哦。”看顾小是的脸，觉到她内心的焦急。
白妈妈打量着顾小是手里的礼品，料想不是什么坏事，脸上堆了笑，说：“进来吧，进来吧，都进来坐吧。”
顾小是道了谢，跟着大家往屋子里走。
顾小是说：“我是高氏化妆品公司的，是陈庆鸥董事长的特别助理。今天你们救的高小帅，是我们陈庆鸥董事长的儿子。是董事长特别吩咐我来像你们道谢的。”
白爸爸说：“哎呦这大晚上的……”
顾小是说：“对不起，有些冒昧。主要是我们董事长知道白沁冰也受伤了，让我带着医生来，看看要紧不？要不，咱们到医院去吧？”
白沁冰说：“不用、不用……”
医生给白沁冰看了伤，说：“现在看伤口不要紧，我给配点儿消炎药，你吃几天。咱们能不打针输液就不打针输液啊，那个会拉低身体的免疫力。最好你明天能到医院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没问题大家不是就都放心了吗？”白沁冰和大家都点头说是。
顾小是把自己的名片给白沁冰，说：“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白沁冰看着名片，抬头那么喜欢地看着顾小是，答：“好。”
顾小是看白沁冰呢，一派单纯善良，眉眼好看，眼睛清澈，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洁净，泛着温和的柔光，虽然略略疲乏，却精神旺盛，全是青春的神力啊，竟然敢下水救人。说：“你会游泳吗？”
白沁冰说：“能刨腾几下。”顾小是笑。
小孟哥抢话说：“我呀，我会游泳，可就是从来都没有救人的机会。”
小孟嫂说：“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小孟哥说：“我就是有准备的人啊，我就是。”
小孟嫂说：“有准备的人就是准备落水的人。”
大家都笑。小孟哥说：“切，切，谁知道谁什么时候落水啊？”
小孟嫂说：“去澡堂子的时候！”
大家又笑。小孟哥斜他媳妇一眼，嫌她话多。
顾小是看白沁冰，这女孩穿戴着寻常在家穿的衣裳，表情自然，完全一个邻家小妹妹的架势，掺和在众人之间，自然而放松，没有一点装腔作势，这样轻松的活着多么好，可恨的高跟鞋啊，可恨的职业女性的不得不装的装。
小孟哥殷殷转向顾小是，问：“你有对象了没有？”顾小是有些意外，觉得他有些冒昧，淡然一笑，准备不做回答。小孟哥有些尴尬。
白沁冰一看小孟哥有些尴尬，连忙说：“小孟哥他办了一个婚姻介绍所。”
顾小是说：“哦。”
小孟哥连忙说：“到我这里来找对象吧，我给你优惠，要不，……免费？”
白沁冰说：“哎呀，小孟哥，我也要免费。”
小孟嫂说：“不行、不行，小孟，不能免费！”
大家都笑。
顾小是说：“好好养伤，买些好吃的补补，伤口好得快。”
白沁冰答应着。
顾小是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就要告辞。她还要赶紧到医院去。白沁冰看着顾小是，眼里露出羡慕。顾小是走后，小孟哥还在夸她，说这才是男人理想的相亲对象。小孟嫂和丈夫打着酸酸的嘴仗。白沁冰低头不语，想着什么。白妈妈说：“你看看沁冰，妈就想让你做那样的姑娘啊，穿得整整齐齐，说话有条有理，月月自己拿工资，不慌不忙，想找个什么对象就找个什么对象。”
顾小是还给白沁冰带来了公司生产的化妆品。白沁冰最关心的是她能不能做人家这次新产品的代言人，人家一点儿也没透露。白沁冰就把化妆品给小孟嫂分了一些，小孟嫂很是高兴。
白沁冰起床，洗漱，收拾。
白沁冰听着她妈在喊：“吃饭了——”，这时，外面汽车喇叭响，接着门铃响，甄美静提着许多东西来了。
一大早的，甄美静开了她妈的车带了好多礼品来看白沁冰。
白妈妈一见是甄美静，很是高兴，问：“来吃早饭啊还是来送早饭？”甄美静说：“吃不让送、还是送不让吃？”大家都笑。甄美静打开拿来的好东西，开玩笑说：“吃吧，吃鸡腿补人腿。”白沁冰说：“说这么形象，你还让我吃不让了？”甄美静呵呵笑，说她还急着去医院看高小帅，就要走。白妈妈问起高小帅，甄美静就连好带坏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还说直接怀疑那车是他故意开到河里去的。白爸爸说：“这不是个败家子嘛？败家子，败家子。”
白妈妈说：“别瞎说！我看人家那孩子不错。好孩子才舍得给老人家钱花，坏孩子都是骗老人家的钱花。”
甄美静说：“骗妈不叫骗，坑爹不叫坑。”说着笑嘻嘻告辞去了。
白沁冰说：“那要是把车故意开到河里去的，那还说不准是好人坏人？”
白沁冰走到饭桌旁，和父母一起吃早饭。白妈妈心疼白沁冰，说让她多休息两天，让白沁冰的小姨来帮几天忙。
吃完了饭，白沁冰刷碗，她爸妈正准备出摊儿的时候，她小姨来了。她小姨五十多岁，是个安静又温雅的女人，刚刚从一个单位退休，以前是做会计的。白沁冰她妈一看妹妹来了，问：“吃饭了吗？”小姨说：“吃过了。沁冰不要紧吧？”白沁冰在厨房里喊：“我不要紧小姨——”小姨于是走到厨房里去，啧啧道：“这孩子真是皮实，啊？”白沁冰笑。白妈妈说：“穷人家的傻丫头！”
既然小姨可以替自己去出摊儿，白沁冰就要好好休息一天了，她给薛松妮打了电话，叫她来接自己。薛松妮说正准备来看她呢。按照风俗，一般情况下亲朋好友是不过了中午去探视伤病的人的，怕不吉利。上午数阳，下午数阴。所以，薛松妮做了打算，准备一大早过来看白沁冰。
白沁冰把家里收拾好，化了淡妆，找了可意的衣服穿上，等薛松妮来接她，她们在电话里商量了，一起到医院拍个片子看看白沁冰的腿伤要紧不，没事的话她们好一起到谭信哲的陶艺店去。
听说白沁冰要来检查，甄美静就在高小帅的房间里等了。高小帅说：“嗨，怎么样，追飓迅哥好玩儿吧？”
甄美静说：“你没追求过啊？我记得你几岁就开始追求一个幼儿园的小女生了。”
高小帅说：“谁说的、谁说的？什么你记得？咱俩又不住在一个学区，我跟你一块儿上过幼儿园吗？”
甄美静不慌不忙地说：“我听你妈说的，不行啊？”
高小帅说：“那还不是从小缺少父母的爱吗？啊？从小缺爱问题最严重了，影响人的一生，知道不知道？”
甄美静说：“是吗？……，听说，你这样的男人，都会姐弟恋的，会找比自己大的男人结婚，是不是？啊？话说，女大五，赛老母啊。”
高小帅说：“这都是轻的了，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就不错了。”
甄美静：“你知道你这叫什么病吗？”
高小帅说：“什么病？神经病？”
甄美静笑道：“吃饱了撑的综合征。”
高小帅嘟囔：“还更年期呢……”
甄美静忍不住地笑。高小帅说：“去去去去，回家去，给我做点儿好吃的来。你不是爱做菜吗？”
甄美静说：“爱做不做才叫帅！天天做饭的那是厨子，不是大小姐我。”
高小帅说：“只怪我不是新飓迅。”
甄美静笑不可抑，说：“哎，我跟你说啊，我想给飓迅哥他妈做个蛋糕，又怕自己坐在他身边闻起来像蛋糕，结果——”
“你给他买了个蛋糕。”
甄美静笑得吃吃的。
高小帅说：“妹子，我真是太了解你了我！你不会做完了洗洗澡啊？什么智商？再说了，你香喷喷的一股蛋糕味儿，飓迅哥怎么会不喜欢呢？女人就应该是那个味儿啊。”
甄美静说：“除了我吃的和飓迅哥亲自吃的，我都懒得做。”
高小帅斜眼看着甄美静那大小姐的样子，说：“爱一个男人包括爱他妈。”
甄美静说：“你要是爱上白沁冰，你能爱她爹吗？”
高小帅说：“谁谁谁，谁爱白沁冰了？”
甄美静说：“嘻嘻，白沁冰是你的救命恩人。”
高小帅说：“切，我没失去记忆，少给我来这伪现实。”
两人正说着，白沁冰和薛松妮进来了。高小帅先是看白沁冰的脸，目光马上转移到她的腿，问：“你腿怎么样了？”
白沁冰说：“一会儿就去拍片子检查。你怎么样啊？”
高小帅说：“那个，我挺严重的。你也住院吧，和我做个伴儿。”
薛松妮说：“她哪儿有工夫住院？她家那儿快拆迁了，就算搬迁户有优惠，买房子还得贴好多钱呢，你家那广告代言给沁冰做了吧，啊？”
高小帅张着嘴一时不能回答。白沁冰好像有些伤自尊了，笑笑，拉了薛松妮往外走，说：“好好养伤。”
高小帅脑子有些懵懵的，说：“啊。”甄美静凑近了他，小声说：“白沁冰这腿，就算你拿车撞的！”
高小帅说：“啊？”
甄美静笑笑，说：“你得负责任啊。”和白沁冰还有薛松妮走了。
高小帅拽拽自己的耳朵，一时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