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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快活乡野(1)

晚上,等大家都睡下了,南小浩从外面偷偷溜了回来,说:“哥,走。”高小帅说:“去哪儿?哥我没力气啊。”这时候南爸爸走了过来,问:“小浩你干啥?”南小浩说:“吔,你咋还不睡嘞?”南爸爸小声说:“人家司机那车是不是你弄坏嘞?”南小浩嘿嘿笑,说:“我不是不舍得叫俺小帅哥走吗?”

高小帅有些意外,也笑,说:“哎呀,那不真耽误白沁冰的事儿了?”

南爸爸责备道:“你这个小豪(孩子)你真是嘞……”

南小浩说:“你放心爸,明天我一早给他鼓捣好,小毛病。”

高小帅说:“你还会修汽车啊?”

南小浩说:“修摩托车的时候顺带学会了。”

南爸爸说:“你说你把这聪明劲儿用到读书上多好!”三人都笑。南小浩过来就要背高小帅,说:“哥你没力气我背你去,就在隔壁二大爷家。我今天下了个鳝鱼笼子,给你炖了一锅鳝鱼汤。走走。”

南小浩不由分说,背了高小帅就走,高小帅说我能走我能走,南爸爸也撵着要去凑热闹,几个人就到了隔壁二大爷家。二大爷是个老光棍儿,正把一锅鳝鱼炖得喷香。南爸爸喊着弄一盅弄一盅,几个人就吃喝聊起来。聊着聊着,高小帅真的觉得自己病好多了。

白沁冰和南妈妈也说了半夜的话儿,都是些家长里短和城乡趣闻,南妈妈还向白沁冰打听高小帅,白沁冰支支吾吾的,觉得说多了不好,就没详细说。

住宿在别人家里,白沁冰一时睡不踏实,就有点胡思乱想,觉得白天的时候对高小帅是不是有的地方有点儿过了?他被他爸扔出来心里肯定不好受,又生了病,虽然感冒不算什么,他心里总之是不好受吧,自己应该对他再温暖一点儿才好。想着想着,睡着了。

因为在别人家,白沁冰睡觉很轻,听到门响,醒了,好像是南爸爸从外面回来了。高小帅果然住在了别的乡亲家?他住得惯吗?这一向娇生惯养的少爷。

白沁冰瞪眼看着窗外的大月亮。乡下的夜晚真好啊,真是月辉遍撒,夜清如水。

清晨的时候,白沁冰早早醒来,起床,看见南妈妈已经在做早饭。白沁冰赶紧洗了手来帮忙,问南妈妈:“做什么饭呢,婶儿?”

南妈妈说:“甜汤,馏点儿馍,给你们炒鸡蛋啊,一会儿我再去村东头卖豆腐那一家买点儿豆腐,配点儿青菜。咱家也没啥好吃的,凑乎吧。对了、对了,还有香椿嘞,还有油麦菜,小白菜,油菜、菠菜都有,还有红皮小萝卜樱。恁好吃野菜不好?这会儿地里有苦菜,有面条棵,还有小黄蒿,不知道老了没有……”

白沁冰说:“这就挺好、这就挺好!我们在自个儿家平常还吃不到这些呢。”

南妈妈说:“到了家(也就是农村乡野自己家的意思),也就吃个稀罕吧,吃个新鲜。再晚点儿还有槐花、榆钱儿。哎呀,听说你们城里人都不吃早饭,真不讲究!”

白沁冰笑,说:“我家都自己做,好多人都是到街上吃。”

南妈妈说:“街上哪儿有自己做的好吃啊。”说着,把面粉兑水,搅成面糊团,打上劲儿,放在了案板上。

白沁冰说:“我来搅吧?”

南妈妈说:“不用,稍停一会儿再搅。”

白沁冰说:“那我去买豆腐吧。”

南妈妈说:“你知道在哪儿不知道?”

白沁冰说:“不是村东头吗?我问吧。”

南妈妈说:“那你去吧。有零钱没有?我给你拿啊。”

白沁冰于是摸摸口袋里的零钱,说:“不用、不用,我有。”往外走。

许多人家门前种的花儿都已青枝萌发,有些屋旁还开着一些金灿灿的油菜花、蒲公英,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花也都灿烂着。谁不喜欢春天啊,一阳生,万物发。竟然还有一些乡亲种着牡丹,有的牡丹已经大朵盛开了。还有些家门旁蔷薇的枝蔓漫不经心地在攀爬着。小村的早晨安静,空气那么清爽,好像是天然的大氧吧。对,就是天然的大氧吧。天地间就该是这个样子吧,一个鸟语花香的大氧吧。

白沁冰买了豆腐回来,经过南小浩他二大爷的门前,就看到高小帅从二大爷家走了出来。呵,这少爷倒起的不晚。高小帅也看见了白沁冰,站在那儿,等她过来,说:“早啊。”

白沁冰说:“古达毛宁(早上好)。”

高小帅哈哈笑,说:“买豆腐了?”

白沁冰说:“啊。看样子,你好了啊。”

高小帅说:“好多了。”

白沁冰说:“不如你就真留下吧,反正你爸也把你赶出来了,你也不会干别的,也不愿意工作,你就溜下来吧,做个上门女婿,开开拖拉机什么的,农村的日子现在也不错,不比城里人差,粮食啊蔬菜啊,都是新鲜的,农药也少,柴鸡蛋,知道吧?纯粹散养的鸡下的蛋,你知道现在多少钱一斤吗?都二十来块了。空气,还有空气,没有PM2,5,可以增加寿命。”

高小帅说:“这么好啊?”

白沁冰说:“真的,这么好。”

高小帅往一边看看,故意要逗白沁冰,说:“那一起溜下来呗。”

白沁冰知道高小帅又要开始逗她了,说:“病人!”

高小帅说:“这么对待病人的人才是病人!白沁冰我哪儿惹你了?为什么这样对我?你这是在落井下石吗?”

白沁冰有些呆,看着高小帅,脸渐渐红起来,半吐着舌头,说:“其实,我刚才想安慰你……,我的意思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种子落地就生根,何处黄土不埋人……”

高小帅气坏了,说“切,切!……,你想和我一起死吗?好吧,我死一定拉你垫背。”

白沁冰眨巴眨巴眼,知道自己没表达好,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逗高小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说出来的是:“还得把面粉拉回去呢……”

高小帅说:“话都不会说,还想去高氏当代言人……”

白沁冰说:“代言人用说话吗?我看人家那电视上,好多代言人根本都不用说话。”

高小帅看着白沁冰,想起昨天她对自己的照顾,心软了,问:“你是不是想问候我一下,问我的病好了没有啊?”

白沁冰点头,说:“嗯,就是那个意思……。不过呢……”

“不过看见大老虎,自己就先下口咬了,是吧?”高小帅说。

白沁冰左右看看,说:“哪儿有大老虎啊,村子里顶多有几条狗……”

高小帅气炸了,说:“你应该这样问:啊,兄台,别来无恙啊?”

白沁冰忍不住笑起来。

高小帅不说话,向前走去。

白沁冰嘟囔:“我还没说顶多有几条大老鼠呢……”,提着豆腐,不好意思地跟在高小帅后面。

这时候任何语言好像突然就多余了,空气间突然多了一样类似惆怅的东西,那是高小帅的呼吸。他被他爸爸扔出来一定很不好受吧?是的,被亲爸爸扔出来一定很不好受,不管他有多少错、什么错。

白沁冰望着高小帅的后脑勺,越来越心软,那惆怅就拌上了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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