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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拈花说三国之西园宴游2

在邺城的西北角,漳水河南岸,有一座土山。山不高,其上岗阜盘旋,外高中凹,形如钵盂。周边漳水支流环绕之,故得名钵池山。日后铜雀台就建于此山上,可惜后来漳水河无数次淤塞,历经千年,钵池山最终只剩下一个高土坎了。又后来,现代人滥采滥伐,仅存的那点高土坎也夷为平地,再也寻不到痕迹。

曹操占领邺城后,在钵池山西北山脚下,营造了一座园林,供邺城文人名士聚会之用,名唤“西园”。西园中有一处水景,叫“芙蓉池”,仿钵池而造,中心一凹地平台,可作歌舞演奏之用,四周环以溪水,点点茎茎荷叶复于其上。环水周遭地形起伏,亭台楼阁点缀其中。

黄昏时分,西园早早燃起了灯火,芙蓉池作为宴游主会场,更是千灯齐亮,宛如白昼。经过一天的游玩,尽兴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开始汇集于此。

参加此次宴游会的宾客,最终确定名单,多达50余位,几乎囊括了北方各界有影响力的名士官员。许多人更是不远千里而来。

曹操次子曹彰,也从西凉前线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许昌朝廷的要员,几乎悉数到场。建安七子,自确定名号后,也是首次在宴会中聚齐。

总之,这场西园宴游会,最终演变得如此隆重,显示了曹操在北方初定后,想借这次宴会,统一思思,树立旗帜,以达到笼络天下士子的目标。这次大会,将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为彻底荡平诸侯,统一天下奠定基础的大会!

宴会伊始,首先由领导讲话,丞相曹操代表朝廷发表了热情洋溢的主题演说:锣鼓咚咚敲,形势一片大好?????此处略去10万字。

台下各位名流恨死了丞相大秘陈琳,天下谁不知道你写文章有水平,你丫还卖弄锤子?少写两句能死么?

终于,领导讲完了话。员工代表杨修上台发言:东风吹,战鼓擂,曹军将士谁怕谁?????可怜又是5万字折磨。

就在大家奄奄一息之时,宴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不愧是文人名士间的聚会,形式也是十分的雅致。客人们按小团体各自为伍,沿曲延溪流边的亭台散坐,饮宴间可停箸欣赏中心凹地的歌舞奏乐表演。而在溪水上游,着人放置酒盅于托盘中,顺流而下,停于谁的面前,谁就得赋诗饮酒。这个游戏就叫做曲溪流觞。

开席之际,一阵雄浑悲凉的古乐奏响,台中歌姬翩翩舞起,丞相单手持槊,一手握着酒尊,亲自下场吟唱开场曲。

是时,皎月已高,夜色与灯火水乳交融,山间百鸟归巢,山风在林间穿梭。曹操仰头饮尽杯中酒,掷酒尊于溪中,双手横槊,对众人道:“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今对此景,甚有慷慨。我当作歌,汝等和之。”歌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若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到最后,众人一起唱和,场面感人。曹操虽身材不高,但身躯健壮,颌下一部浓髯,此际唱出《短歌行》,尤其霸气侧漏。盼顾之间,睥睨天下,对天下的名士人才发出召唤:良禽择木而栖,你们还不快到我的身边来!

丞相亲自起头,气氛瞬间就热烈了起来。酒盅顺流而下,不一会停在了曹丕小团体的亭前。曹丕不敢与父亲争锋,一旁秘书吴质自告奋勇道:“公子但请安坐,我先来!”他亦满饮杯中酒,乘舟来到场中,纵声高歌: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

无为守贫贱,轗轲长苦辛。

吴质的诗一出,所有的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气,瞧瞧人家那个马屁拍的,丞相这才发出人才召唤,人家已经大声呐喊:人才快来吧,有美德的人(指曹操)已经用诗歌发出召唤,你们还犹豫什么呢?赶紧捷足先登,来高踞要位,共享富贵荣华吧!

曹操果然手抚长须,面露微笑,左右荀彧、贾诩等人都知道,此人算是入了丞相法眼。

有了吴质做榜样,各家名士自是绞尽脑汁,吟诗歌功颂德,建安七子中的王粲、应玚等也一一作了《公宴诗》,其中“愿我贤主人。与天享巍巍。克符周公业。奕世不可追。”、“巍巍主人德,佳会被四方”马屁拍得也十分到位。

中间也出了一个小插曲,孔融身边坐了个朋友叫祢衡的,平素也是个狂生,此际听了这些名士们的肉麻吹捧,很是鄙视。这厮也是酒喝多了,乘着酒性跳进舞台,要求为丞相击鼓。

鼓倒也击得不错,悲壮雄浑,可是这厮击得兴起,把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尽显狂生本色。中间还杂着对曹操的各种冷嘲热讽的疯话,把曹操听得大怒,当场令人把他拖出去咔嚓掉。

一旁贾诩忙阻止道:“丞相杀他,就像杀一只鸡,但这厮素有虚名,尤其今天这样的场合,杀了会让人以为丞相不能容人。”

曹操气恼道:“莫非就便宜了这狂徒?”

“听说刘表素来敬重名士,丞相不如把他送去荆州如何?”贾诩笑咪咪道。

曹操一点就透,哈哈大笑。连夜派人把祢衡送往荆州。刘表莫名其妙收到一个人才,起初还十分欣喜。几天接触下来,悲愤道:“阿瞒呀,不带这么坑老实人的,你送来的是啥玩意儿呀!”想想也不能背上杀贤的污名,转手又送给手下大将、江夏太守黄祖。果然,祢衡一见了黄祖面就蔑称他“死老头儿”,这回他算遇上了粗人,终于如愿被咔嚓了。这就是后世京剧《击鼓骂曹》的由来。

捧曹派和贬曹派过后,西园宴游会暂时进入了平淡阶段。曹丕身边,司马懿、吴质等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吴质悄悄起身,来到了溪流的上游。负责在溪流上放酒盅托盘的小吏见了吴质,诚惶诚恐的迎过来。

吴质淡淡的道:“给你们练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是看表现的时候了。这一只酒盅,务必要漂到大公子的座前。”

小吏擦了一把头上的了冷汗,恭敬道:“请大人放心,小人已苦练多日,对溪流走向及途中荷茎的位置俱已了如指掌,定不负大人所托。”

“如此就好,完成了任务,公子有重赏。”

“谢大人!小人这就去操作。”

这一只盛放酒盅的托盘,顺着溪流而下,晃晃悠悠,绕过数支荷茎的阻挡,它漂呀漂,最终,缓慢的停向了大公子曹丕的亭前。

成功了!亭中司马懿等人大喜,曹丕振衣而起。

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忽一阵山风吹过,已渐停下的托盘又晃晃悠悠向下漂去,停在了下一个亭前,曹植的座下。

天意啊!曹丕及身边众人皆面露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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