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兮的古堡——
黑雾萦绕在古堡周围,神秘莫测,古堡的墙壁上刻着岁月的痕迹,已长满深色青苔,古堡前的树枝已枯瘪,无力地垂下,枝上的树皮干裂发黑微微蜷起。地上的花草形状完好,但已干枯,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吹散。
外面艳阳当空,而古堡却像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世界,常年如此,诡异不已。
古堡室内与室外的对比更加鲜明,室内一片净白,温和的柔光铺洒,素雅的木质家具摆放有序。
焚香小炉生出袅袅烟丝。
室内,前厅和后厅用九格阶梯分开,前厅是座位和茶几,还有矮榻。后厅的左边是嵌入式的落地大药柜,药柜旁边有一床,专给病人治疗用,后厅的右边是螺旋式阶梯,通往二楼。
朝熙宫抱着她,走进大厅深处,把她放在床上后,道:“治好她。”
千秋兮走出来,依旧一身黑衣服,只露出眼睛。他转眸看着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朝熙宫。
“愣着做什么?”朝熙宫有点不耐烦。
千秋兮走近,皱眉疑问:“你身上的毒…”
他不语,只静静看着轻舞叶,不移眸,不言语。
千秋兮自讨无趣,走近轻舞叶,轻轻拿开她身上的披风,她衣服不遮体,重创的伤痕血肉模糊,内脏隐约可见…他了然,因为吃了绝品丹药,才保住了性命吗?
但这攻击,是殿下?而且她皮肤上残留的毒正是熙宫中的毒!他皱眉,回头看了朝熙宫一眼,殿下攻击了她?她对殿下下毒?
怎么回事?
他在脑中导演了一部大戏,最后他抿嘴无奈,掏出一个瓶子,向朝熙宫抛去,“先吃下这个压制毒素,待会再研制解药。”
朝熙宫吃下丹药,望着她身体上的伤痕,目光若有若无,疏离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场雨下。
千秋兮认真帮轻舞叶检查,当他解开轻舞叶胸前衣服的时候,一片雪白肌肤显露无疑,突然,背后袭来一道他无法忽视的强烈视线,千秋兮扯扯嘴角,转身看着朝熙宫,一时间无言以对。
平时郁祭做再痛苦的治疗,也不见得朝熙宫愿意看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心里发毛,不知道朝熙宫怎么了。
轻舞叶伤痕上布满了破碎衣料,与血肉紧紧粘在一起,他动动手指,连同伤口上的肉和布料一并剪下,瞬间,血液喷溅而出,他轻轻洒上药粉,给她止血。
轻舞叶皱着眉头,睫毛颤抖着。
千秋兮继续动手,准备解开她全部衣服,朝熙宫上前一步,站在千秋兮身后。千秋兮手上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为什么他感觉满室的压抑都压在他身上?
突然,他反应过来!
难道殿下醋了?
醋了…醋了…醋了…?!
千秋兮走到落地式的药柜,拿出三粒药丸丢给朝熙宫,朝熙宫接住,双眼直视千秋兮。
“咳咳…殿下,这位姑娘并没有生命危险,她只需要休息几天便可恢复,您可以处理她的伤口。处理好伤口,您手中丹药给她吃一半,另一半碾碎,倒入她伤口,这有利于愈合伤口而不感染。到时我再给她进补补药。”
朝熙宫若有若无的眼神始终落在轻舞叶身上,他不回应也不理会千秋兮的话语,一直沉浸在纠结里,明明他恨她入骨,为什么救她一命?
他脸上表情越来越不好。
见此,千秋兮上前一步,微微低头道:“殿下…”
朝熙宫瞬间转眸看着千秋兮,眸子里冰寒无比,千秋兮被他突然的怒火骇住,不敢多言语,只后退了几步,惊起了一身汗。
朝熙宫走近轻舞叶,看着她。
越看她,他眉头皱得越深。
他伸出手,手心汇集着灵力,作势要攻击她,只是他手不下去,也不收回,便一直僵持着。
千秋兮看着二人,满眼疑惑,殿下不是要救她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以为殿下醋了,还自作聪明让殿下去帮他处理伤口?他跟不上节奏…
忽然,轻舞叶颤抖着睫毛,睁开了双眸,她看见作势要攻击自己的朝熙宫,又看见自己卸下一半的上衣,虽没露重点,却也春光乍泄。
她衣服一拉,作势起身,却摔倒在地,她闷哼一声,身体疼痛无比。地板上多了丝丝点点的血迹,她想起身,却无力气,只半坐着,她捂住受伤最重的腹部,皱着眉头,望着朝熙宫。
一副苟延残喘的凄美模样。
朝熙宫居高临下凝视她,手中无动作,也不言语。
千秋兮看着二人,不知所措。
轻舞叶大口呼吸着,眼睛里流露出疲惫。
朝熙宫俯身,他黑色袖子上,红火标志格外吸睛。
轻舞叶以为他要杀她,于是她闭上双眸,却不想,他一手搭上她腰部,一手扣在她腿部,直接把她抱起来。
公主抱使她腹部伤口折叠,她一疼,整个脸皱起来。她在他臂弯里,仰视他,眼里尽是疑问,他亦回望着她,眉目里没有波澜,目光似有似无,见不到情绪。
一旁的千秋兮心里了然:殿下自小无亲。没有尝过爱的他,亦没有恨,他像工具一般活着,只有目标。
而现在,他的世界里多了情感,他不懂情为何物,明明想杀她,内心却不忍,他不明白那种不忍是什么,亦不懂自己为什么不忍,而他只能任凭这种不忍支配他。
朝熙宫抱着她上楼,轻舞叶靠在他怀里,虚弱无比。
她闻着暖暖的味道,更疲惫了几分。
收回视线,千秋兮辗转到长桌上,开始制作解药。
朝熙宫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千秋兮一眼,后者在专心炼制药物,他皱眉,继续走,直至消失在阶梯上。
千秋兮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阶梯,眸子一凝,陷入沉思。
楼上房间布局简单,一床一桌两凳。玫瑰色的桌布上,一盏呈树状散开的灯安放其中,发着浅光。
轻舞叶躺在床上,衣服一垮,露出半个香肩,她望着他:“你居然不杀我。”
朝熙宫不答,反问道:“你名字?”
他声音很轻,很沉。
“轻舞叶。”
“你名字是…?”
二人沉默,一室安静。静得能听到楼下千秋兮拉柜子的声音,声音忽现忽隐。
“如果我死了,也是你害的,好歹也要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莫名其妙死了,多尴尬啊…”
轻舞叶半开玩笑,脸上却没有笑容,只望着他。
朝熙宫眼里的疏离和平静依旧,丝毫不受她话语的影响。似有似无的目光始终看着她,令人分不清他的情绪和想法,轻舞叶皱起眉头,不再看他,转而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我名字,朝熙宫。”
她疲惫不堪,微笑着闭上眼睛,“我好累,好想睡觉哦,朝…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