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庸坐在椅子上颓废的低着头,而陆烟儿这是端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听着他说。
“太子殿下幼时便患有心肌炎,常常在午夜时分心痛而醒,老臣是看着他长大的,怎能不心痛,所以也暗中寻着能根治心肌炎的药材,只是前几年听着宫里的宫女说有位仙医擅长医治疑难杂症,老臣便想着要给殿下寻来……”
“谁知此时,德贵妃娘娘找到了我,额……也就是殿下的生母,交给了我一包药,说是让殿下每日三次服下,不出一月便会见效,老臣闻了一下那药,是……是一种慢性致死药,老臣实在惶恐,却也不知如何说,所以便就先将药藏了下来,后来不知道为何,那药就消失了,一月后,太子殿下便暴毙了。”
陆烟儿皱眉,“德贵妃……不是当朝摄政王的母妃?”
罗庸点点头,“是,她同时也是太子的生母,只是后来太子由皇后抚养,所以她和太子殿下并没有什么感情。”
“为什么她生的孩子,要让别人抚养?”
“这是西吴建国以来就有的规定,家族中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是嫡夫人所出。”
陆烟儿淡淡的叹口气,“可是,好歹是她的儿子,竟是如此的狠心,母后知道么?还是说,是贵太妃给了你们什么才叫你们到这里来?”
罗庸摇摇头,望向窗外嬉闹的罗香香,眼中闪过浓烈的伤痛与爱惜,“我老伴,儿子和儿媳妇都是被那女人迫害而死,佣人拼死护住了我的小孙女……”
罗庸说到这里,苍老的脸上更是止不住的泪水,陆烟儿深深地理解他的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倒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罗叔,您别太难过,跟我回去,我陆烟儿会用性命保护您和香香。”
罗庸老泪纵横的脸上硬是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无妨了,只要香香可以平安的长大,我可以无所谓。”
陆烟儿摇摇头没有说话,她很喜欢外面那个小孩,也很喜欢这个憨厚朴实一心只为了家的老人,他也只是个老人,他知道这次自己回去,即便这件事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他是知情不报,也是难逃一死,但是自己的安危都比不上那个小小的孩子,她还小,不懂得有些人面具下的肮脏,只有把她托付好了,才能安心的离开。
他老了,生命在眼前早已一文不值,唯有这个孩子才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自己回去定是难逃一死,说不出为什么,哪怕陆烟儿是深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他还是选择相信她,相信她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小孙女。
想到这里,罗庸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破旧的木门召唤自己的小孙女,“香香,想去城里吗,我们跟着姐姐走吧?”
罗香香高兴坏了,一下子扑到罗庸的怀里。
陆烟儿清楚地看见罗庸眼角滑下的泪水,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上马车前,罗庸留恋的围着小小的村庄转了一圈,给每户人家里都送了相应的药材,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围着小屋转了一圈才离开。
罗庸知道,他这次的离开,将是永别。
陆烟儿抱着香香坐在罗庸旁边,侧着眸看向罗庸,发现后者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与惶恐,反倒是多了一些坦然的愉悦。
尽管陆烟儿早已派人飞鸽传书给吴情叫他提前派些人马到城门口迎接他们,却还是担心会有意外,所以也叫回了寒冰门的人跟在马车周围护着。
“爷爷,等到了城里,叫烟儿姐姐给爷爷也做一件最好看的衣服。”香香笑着拉着罗庸的手说。
罗庸缓缓回过头,宠溺的揉揉香香的头发,木管转向一边的陆烟儿,“好,那就请娘娘依着香香的意思,给老臣准备件得体的衣服吧。”
陆烟儿抬眸看向罗庸,此时此刻竟是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不懂他的意思,眼角明明酸涩的不像话,却还是硬要扯出一抹笑容来回应罗庸,“本宫更希望罗大人可以依着自己和香香共同的喜好来选衣服,那样回去后也可以对着乡亲们炫耀一番。”
罗庸笑笑不再说话,望向罗香香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些缱绻的眷恋和不舍。
陆烟儿没有再注意这边的状况,转过头望向窗外,这一望不要紧,她可是发现了很奇怪的东西。
左面山坡上隐藏着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有很多,陆烟儿勾勾嘴角,德贵太妃这是等不及了?
陆烟儿放下帘子,转头对着罗庸爷孙俩道,“罗叔,香香,待着也无聊,不如我们做个游戏?”
罗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了然般的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