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海心想:“莫如等他去搬救兵,最好是马脑村的男女老幼都来,老子杀他个落花流水,以报我在马脑村被辱之恨。”他毒计于此,开口喝止众人:“放他去吧,等他回去搬救兵,我们在这里把刀磨快了好好地等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来一百杀一百,来一千杀一千,叫他来多少就杀多少,一个也不放他回去。”
其实,马荣叫马录回去搬救兵,不过是情急之下救人的便宜之计,要马录脱身而去,少伤一条人命罢了。事实上,马脑村毫无什么救兵可搬。全村人中,就马荣一人天生神力,颇有几分武艺之外,余人都平平无奇。连马荣都打不过黄大海,更有何人能来救人呢?
是以马荣虽嘴上叫马录回去搬救兵,心中却道:“马录啊马录,我们三个死了就死了,你千万不要听我的话,当真回去搬救兵,白白叫兄弟们来送死。”
马录被黄大海砍伤滚下树林,他虽然痛的两眼发黑,但脑袋还算清醒,不忘马荣的叮嘱,一个信念不停地在心头翻滚:“我不能死,我要回去搬救兵······我不能死,我要回去搬救兵······”
树林里树木丛生,马录滚不多远便被树干挡住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忍痛狂奔。他一口气奔出里许,不见有敌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趴在路边猛喘大气,不停地咳嗽。
刚才鼓气狂奔,倒不觉得怎样,现在这一停下来,伤口顿时疼得要命。他半边身子都流满了血,如若流血得不到制止,非得血尽而死不可。马录知道这个危险,当即拿出金疮药全部散在伤口上,然后撕下衣服,将伤口牢牢裹住,血流顿止。马录是猎人,是打着猎长大的,在野外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是以金疮药是身上的必备之物,包扎伤口也极为娴熟。
马录休息了片刻,辨明方向,往铜仁府地界走去。他走了几步,心中盘算道:“马荣叫我回去搬救兵,我回去叫谁来救人呢?连荣哥都打不过黄大海,村子里更无人是黄大海的对手。”想到这里,马录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突然,他心头一亮:“对了,还有一人能救得了荣哥他们。我怎么把隐居在马脑山中的马巫马老前辈给忘了呢,要救荣哥他们,非马巫老前辈不可了。”他转念又想:“马巫老前辈性子古怪,我去请他救人,他未必肯答应。”
马录踌躇不下,心中焦急:“我······我去哪里搬救兵来救人呢?我······我去请谁来救人呢?”他突然伸手在脑袋上一拍,自言自语地道:“我真笨,我怎么不去冯家庄请冯铁柱冯二侠来救人呢?比起回去请马巫老前辈来救人,去冯家庄请冯二侠来救人更要可靠些,何况路程上也要近了几倍。冯二侠和他哥哥冯铁豹冯大侠一样,都是侠义之辈,我去请他来救人,他必然会答应。”
马录注意已定,当即掉头赶往冯家庄。
有道是救人如救火,片刻耽误不得。马录星夜赶路,饿了就摘些野果野菜充饥,第二天便赶到了冯家庄。冯铁柱问明情由,点了冯正雄等十几个人,马录带路,径往青山庙去救人。
这一去一回,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盯梢的喽啰报上山去,黄大海甚感意外,心道:“来得这么快?从青山庙到铜仁府安和县的马脑村,一去一来少说也要十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只用三日?难道是插了翅膀不成?”他心中疑惑,开口问道:“来了多少人?”
报信的喽罗道:“十三个。”
这又叫黄大海大惑不解了,心道:“马录去搬救兵,他明知道我麾下有三四十人,怎么才来了十三个人?这厮搞的是什么名堂,唱的是那出戏?”又想:“马录绝对没有回马脑村,他若回马脑村搬救兵,绝不可能只来这么十几个人。这些人不知那厮是在哪里请来的?管******,下去瞧瞧就知道了,不管他是从哪里找的人来,老子一样通杀,怕他个鸟蛋。”
黄大海当即率众奔下山来,气势汹汹,把手中的长柄砍刀在地上一顿,喝道:“来者何人?”
冯铁柱道:“在下应马录马兄之请,来做个中人,恳请阁下放了马荣、马广、马战三人,深为感谢。”说着拱手作了个半揖。
黄大海在鼻子里冷哼一声,脸上一副不屑的神情,道:“你当你是谁?你叫放人就放人吗?”
冯铁柱道:“在下乃冯家庄冯铁柱。”
黄大海一愣,道:“只听说冯家庄有个冯铁豹,没听说过什么冯铁柱。”
冯铁柱道:“冯铁豹乃是家兄。”
冯铁豹冯大侠的名头是何等的响亮,江湖上的同道朋友听到冯铁豹三个字,无不敬重三分。倘若是毛贼草寇,听到冯铁豹的名字,腿都要打颤。是以冯铁柱只道说出自己是冯铁豹的弟弟,对方必然要服软放人。
若是冯铁豹亲临,黄大海倒还真有几分忌惮,但来的是冯铁柱而不是冯铁豹,他便全然不惧了。
黄大海冷笑道:“冯铁豹自己怎么不来?江湖上都说冯铁豹如何如何厉害,莫非他听到我黄大海的名头,就吓得躲进乌龟壳里去了,却派他的弟弟来送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铁柱勃然大怒,骂道:“不长眼的狗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付你这种人何须我哥哥出手,叫你见识见识你冯二爷的厉害。”
黄大海道:“好啊,尽管放马过来,抓不到冯铁豹,抓只冯铁猪来吃也是好的。”
冯铁柱一听,心头那无名怒火从脑门上直窜了出来,宝剑出鞘,直奔黄大海。黄大海举刀招架,两人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一个剑如游龙,腾挪夭矫,一个刀似猛虎,霍霍生风。二人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打了个难分难解。
马录、冯正雄等人见冯铁豹久战不下,于是一哄而上,和众喽啰混战起来。这些人都是黄大海从江湖上召集来的地痞流氓,没什么功夫,哪里是冯家庄众好汉的对手,霎时就被打伤打倒了十几人。
黄大海大叫道:“退到树林里去。”
众喽啰一哄而散,忙不迭地逃进树林,只恨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初时,冯正雄等人见对方人多,还怕群殴起来吃亏,却没想到敌人虽众,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顿时精神大振,想也没想,跟着追进了树林。
这一进树林,众人顿知不妙,待要退出,已经晚了。树林里到处都是陷坑、捕网和套脚索,顷刻之间,马录、冯正雄十几个人全军覆没。
冯铁柱吃惊非小,心道:“糟糕,我竟忘了提醒大家,谨防树林里有陷阱。事到如今,说不得,只有抓住这个贼头子,才能救得了众人。”
冯铁柱奋起神威,剑出如寒星,一招接着一招地向黄大海猛烈刺击,伴随着闪耀的火星,刀剑相交的声音密如连珠散落,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黄大海似乎招架不住,一步一步向树林里退去。
冯铁柱警觉起来,心道:“他要引我入树林,凭借陷坑、捕网、套脚索抓我,我可要小心了,切莫中了这厮的诡计。”
又交了几招,冯铁柱一剑刺向黄大海的眉心,黄大海斜身滑开。蓦然之间,黄大海的身子和草木融为一体,隐身不见了。
冯铁柱心头一凌,暗道:“难道这厮会妖术?”
刀锋劈空,有人从后偷袭。冯铁柱圈转长剑反击,身子跟着急转过去,当的一声响,刀剑相交,但见长草摇动,却看不见偷袭之人。如此一来,敌人隐身偷袭,冯铁豹却如瞎子,不免有些惊慌起来。他横剑胸前,全神戒备,竖起耳朵倾听敌人的动静。
猛然之间,头顶的树枝哗啦一响,黄大海现出原身,长柄刀从空兜头砍劈下来。敌人这一击居高临下,来势极猛,冯铁柱气凝丹田,一招“拨云见日”,提剑上扬,与黄大海的砍刀硬碰硬地格挡。
刀剑相交,声震林梢。
黄大海的身子被震力弹开,向后一翻,又隐身于树叶之间不见了。冯铁豹则全身大震,脚下站立不住,向后跌出,脚下一空,向一个陷坑中掉去。他不等身子落到坑底,长剑下指,尖头插入坑底的泥土之中,剑身跟着弯了。接着剑身回直,冯铁柱借力跃出陷坑。
黄大海哪容他跃出陷坑,又现出原身从树上扑落,长柄刀当头砍击。冯铁柱又扬剑格挡,但他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刀剑一交,结结实实地掉入了陷坑之中。这次,冯铁柱再也无力从陷坑中跃出来了。
黄大海大声道:“给我绑下了。”
四五个喽啰跳下陷坑,按住冯铁柱,将他五花大绑,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