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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论剑(中)

白全英道:“胜邪和纯钧两剑材质相同,色泽相同,长度相同,纯钧剑为尊贵无双之剑,而胜邪剑却是一把性恶之剑。”

冯铁豹道:“这却是何故?”

白全英道:“据说欧冶子在铸造胜邪剑的时候,不知为何,剑上总透着一股恶气,每铸一寸,剑上的恶气便增加一分。剑成之后,恶气绕剑不去,欧冶子甚为惶恐,遂将此剑取名辟邪剑,意谓避开剑上的邪恶之气。但欧冶子随即觉得辟邪二字并不十分妥当,避之不如胜之,于是最终把这把剑定名为胜邪剑,希望使用它的人用一身正气镇压住剑上的邪恶之气。”

冯铁豹道:“胜字确实比避字好,一字之差,寓意迥异。胜邪剑铸成之后为何人所有,这人是否正派?是否镇压住了剑上的邪恶之气?”

白全英道:“胜邪剑为吴王阖闾所有······”

冯铁豹道:“吴王阖闾用专诸杀僚,篡位自立,他好大喜功,听信谗言而不能用贤臣伍子胥,本身就是满身的邪气,他用胜邪剑,岂不是邪上加邪。”

白全英道:“不错。阖闾控制不住胜邪剑的邪恶之力,连连征战,最终在姑苏与越国的交战中,被越国大夫灵姑浮用戈斩落脚拇指。阖闾被迫还师,军队退却七里,终因伤重死于一个叫陉的地方。”

说到这里,白全英话锋一转,道:“阖闾除了好战之外,还有一件事,足以证明他是个十分阴险邪恶的人。”

冯铁豹道:“却是何事?”

白全英道:“一种说法是,阖闾的女儿滕玉因对他有怨气而自杀,阖闾非常悲痛,在阊门外为女儿大造坟墓,又制作雕刻精美的石椁,并用金鼎、银樽、珠玉等珍宝作为随葬品。到了为女儿送葬的那一天,阖闾令人一路舞着白鹤,吸引成千上万的百姓跟随观看。到了墓地,阖闾下令将跟随观看的男女老幼全部赶进地宫,然后塞上墓门。这些观鹤的百姓就这样被埋进坟墓,成了阖闾女儿的殉葬品。”

“另一种说法是夫差为父王阖闾筑墓完成后,夫差担心工匠们泄露墓中的秘密,便将全部工匠邀来饮酒看鹤舞。白鹤也会跳舞,多么稀罕!工匠们兴高采烈地伸长颈脖,等待着仙鹤降临,但是等到的却是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夫差把所有的工匠赶尽杀绝,然后将其搬进坟墓成了阖闾的随葬品。据说,当年千余名工匠喋血石上,至今石头还是紫褐色的,后人叫着‘千人石’。””

冯铁豹愤然道:“这两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阖闾干的还是他儿子夫差干的,总知用这种欺骗的伎俩残杀无辜,手段十分卑劣,用心极其阴险狡诈。”

白全英话接前文,道:“阖闾死之后,其子夫差继承王位。夫差还算明智,他知道胜邪剑的厉害,不敢佩用,于是将胜邪剑连同三千把宝剑作为了父王的随葬品,一起葬在了姑苏的虎丘山下。”

冯铁豹道:“这样的宝剑,确实不宜在世上流传。”

白全英道:“夫差将胜邪宝剑随父而葬,消息虽然封锁得很严实,但最终还是被泄露了出来。”

冯铁豹道:“世人觊觎胜邪宝剑,来盗墓的人只怕不少吧,这下阖闾可不得安宁了。”

白全英道:“可不是吗?除了大盗小盗外,更有两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也曾派人来掘墓寻找过胜邪宝剑。”

冯铁豹道:“他们是谁?”

白全英道:“秦始皇和孙权。”

冯铁豹啊地一声惊呼,秦始皇和孙权也来挖墓盗剑,显然甚感意外,说道:“他们找到了胜邪剑吗?”

白全英道:“都没有。”

冯铁豹道:“难道夫差骗了大家,并没有把胜邪剑随葬,其实他暗中把胜邪剑藏了起来?”

白全英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他斜眼瞧了一眼冯铁豹,半开玩笑地道:“冯大哥莫非也想去瞧瞧,胜邪宝剑是否在不在阖闾的墓中?”

冯铁豹笑了一笑,摇头道:“秦始皇和孙权是何等样人,既然他们在阖闾墓中都没有找到胜邪剑,我又怎能找到?何况掘人坟墓,有损阴德,我不干这种事。更何况胜邪剑乃是性恶之剑,我也不会觊觎的。”

白全英点头道:“冯大哥是真君子。”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古今盗墓的人你来挖几下,我来挖几下,宝剑没找到,却在虎丘山上凿出了一个深池,人称剑池。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曾在那里书写‘虎丘剑池’四个大字,每一笔画都有二尺多长,笔力遒劲。经风霜侵蚀,虎丘二字亦已湮没,唯留剑池二字尚在。姑苏人常说‘假虎丘,真剑池’,暗指阖闾墓的秘密。”

冯铁豹道:“假虎丘,真剑池,这秘密不知何时才能大白于天下。”

白全英道:“说起吴王阖闾,知道胜邪剑的没几个,他和鱼肠剑的故事那就天下皆闻了。”

冯铁豹道:“专诸刺王僚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但不知其详。”

白全英道:“我来把鱼肠剑和专诸刺王僚的故事仔细说给你听听吧。”

冯铁豹道:“甚好。”

白全英道:“鱼肠剑,异名蟠钢剑和松纹剑,是一把比匕首稍长的短剑,长一尺二,由铜锡二金交铸而成,剑身为金色,先后为阖闾和专诸所有,被称为勇绝之剑。”

“说起鱼肠剑,又不得不从吴王僚、吴王阖闾、伍子胥以及专诸这四人说起。公元前522年,即吴王僚五年,楚国逃亡之臣伍子胥前来投奔吴国,公子光以宾客之礼接待。公元前519年,吴国派公子光攻打楚国,击败楚军,将楚国前太子建的母亲从居巢迎接到吴国。吴楚两国从此结下大仇。”

“次年,楚国边邑卑梁氏的少女与吴国边邑的女子争采桑叶,两个女子的家人发怒而互相攻杀,两国边邑长官听说后,也发怒而互相攻打,并且楚国灭掉了吴国的边邑。吴王僚大怒。伍子胥于是趁机对说吴王僚:‘楚国可攻破,可再派公子光去。’吴王僚于是又派公子光讨伐楚国,夺取楚国的居巢和钟离二城凯旋而归。”?

冯铁豹道:“公子光倒是很能打仗啊。”

白全英道:“能打仗并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冯铁豹道:“此话怎讲?”

白全英道:“功高震主啊。古往今来,多少名将猛士因功劳太大,受到君主的猜忌而被罢黜,甚至杀头的比比皆是。当朝的岳元帅,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冯铁豹黯然叹息。

白全英接着说道:“公子光也未能逃出这个魔咒,他于是对吴王僚说:‘伍子胥的父兄被楚平王杀害,他劝大王讨伐楚国是为了报私仇罢了。攻打楚国未必能攻破。’伍子胥早知道公子光有野心,想杀吴王僚而自立为王,又不能说穿此事,于是就将勇士专诸推荐给公子光。公子光大喜,便以专诸为宾客。伍子胥则退隐到乡下从事耕作,以等待专诸的行动。”

“公元前514年,即吴王僚十三年,吴王僚趁楚平王驾崩,国内动荡之时,亲自披甲兴兵伐楚。王师外出,国内空虚,机会来了,公子光于是加大了策动政变的步伐。不久,吴王僚班师回朝,公子光备办酒席宴请吴王僚凯旋庆功。吴王僚唯恐公子光不安好心,不但身穿三重铁甲去赴宴,并且派兵陈列于道旁,从王宫到公子光的家,以及公子光家的大门、台阶、屋门、坐席旁,都布满吴王僚的亲信卫士,手持刀剑夹道护持。”

冯铁豹道:“如此防卫,可谓森严之至了。”

白全英道:“也由此可以看出,吴王僚对公子光的猜忌之心是很重的了。”

冯铁豹道:“不错。”

白全英接着说道:“公子光则埋伏甲士于地下室中,伺机在宴席上刺杀吴王僚。专诸曾在太湖边向当时的名厨太和公,也有叫太湖公的,学烧鱼之术,传承了太和公‘糖醋全炙鱼’的绝技。公子光宴请吴王僚,这道菜是必不可少的了,他让专诸假扮成厨子,烧制这道名菜。”

“喝酒喝到畅快的时候,公子光假装脚有毛病,进入地下室,让专诸把鱼肠剑放到‘糖醋全炙鱼’的肚子里去献鱼。专诸用大盘托着‘糖醋全炙鱼’趋步上殿,吴王僚的卫士几十双眼睛紧紧地瞪着他。专诸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烤鱼流香,吴王僚正自注意‘糖醋全炙鱼’异常鲜美的气味之时,专诸猛地从鱼腹中拔出鱼肠剑刺向吴王僚。吴王僚左右的兵卫大惊失色,急用兵器架拦,但专诸勇猛异常,再加上鱼肠剑削铁如泥,专诸斩断拦架的兵器,鱼肠剑贯穿吴王僚所穿的三层铁甲,直穿其背。吴王僚透胸断骨,当场死亡。专诸随后也被吴王僚的卫士刺死。”

“公子光在地下室得知吴王僚已被专诸刺死,殿上大乱,于是率甲士冲将出来,与吴王僚的亲信卫士厮杀。吴王僚的亲信和卫士见大王已死,大势已去,只得弃甲投降。公子光终于夺得王位,史称吴王阖闾。这就是‘专诸刺王僚’历史典故的全部过程。”

冯铁豹道:“这一场宫廷政变,至今听来,犹让人惊心动魄。”他顿了一下,又道:“真正的侠士,洁身自好,除暴安良,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鱼肉百姓之徒。专诸虽然是勇猛之士,但他参与宫廷政变,自己也被祸而亡,算不上是真正的侠义之士,只能算着刺客之列。”

白全英道:“冯大哥所言极是。”

冯铁豹道:“还有什么剑没说?”

白全英道:“就剩下巨阙剑了。”

冯铁豹道:“巨阙剑的故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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