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不太会安慰人,只好摸摸她的头,给她拿来了一些消炎的药膏,她的眼睛都哭肿了,这样下午给人看了不好。
“乖,别哭了,今天我们都是新娘子,应该高兴点啊。”
“呜……哥……”言舞都没好好地回答我,只是一直喊着言声。
“我昨天已经通知过言声了,说不定呢?说不定他能赶上呢?”
“唔……”言舞抬起头,眯起哭肿了的眼睛看向窗外“还剩四个时辰了……”
是啊,还剩四个时辰了,要是四个时辰之内言声还没来,就算周霄也不想,他与言舞也必然将成为两宗关系的牺牲品了。
而且,就算言声来了,他要怎样说服两宗的最高领导者?
…………
三个时辰,言声没来。
言舞没有再哭,不时向大门望去,一会又跑到神农阁外等待。
两个时辰,言声没来。
言舞急了,不停地跺着脚,开始到离神农阁比较近的森林里去等。
一个时辰,言声没来。
言舞刚刚从距离神农阁大门二十里的森林中回来,表情有些呆滞。
半个时辰,言声依然没有来。
天色渐渐暗了,言舞的表情无声地向我诉说着她的绝望,她此时身上都汗湿了,陪着她一起的我也是,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过来洗个澡,她像个木偶似地,目光空洞,眼泪却决了堤,嘴唇不时翕动着。
我抱了抱言舞,我已经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安慰她了
…………
众宾上座,酒席陆续摆好了,极为宽阔的神农大殿竟无虚席,所有人都有说有笑,与药师、药圣、药王对坐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唯有眼睛是蓝的,全身散发着近似仙人的气息。
换上一身青鸾旗袍,这并不是今晚我真正的礼服,言舞一身白衣纱裙,虽然涂了药,眼眶还是红红的。
“好,现在诸位贵宾,今晚宴请大家来,想必大家都是满载祝福而来的,那么,就让我们以最真挚的祝福,请上今晚的第一位新娘——言舞!”随着司仪扩音法器的话音落下,所有宾客都面带笑意地开始鼓掌。
此时我和言舞都在神农大殿的偏室,我从背后轻轻推了推言舞,言舞什么都没有说,就如我第一次见到她差点被买走时的表情一样,认命,这是多么悲怆的无奈。她迈开步子,向神农大殿的中央走去。
“哇!好美的新娘!”
“能娶到这样美的姑娘,新郎真是太幸运了!”
“新娘子眼睛怎么有些红了?”
“一定是喜极而泣!”……
言舞刚走进他们的视线,宾客们便忍不住赞叹起来,从角落里扫视他们,我看见了一身西装的周霄,他此时还没有站起来,他的也有些看呆了,但是,我注意到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现在请各位用最热烈的呼声,请出我们的新郎……”
“小舞!”
随着司仪的话语,周霄捧着一件婚纱站了起来,可就在这时,神农大殿的大门被打开了,打断了司仪的话语,一个身影步履蹒跚地进来了。
是言声!
言声此时一身喜庆的红色,手中捧着一件凤褂裙,脸上不止一处划伤,身上的礼服也满是划痕,有的地方甚至划破了,他的腿在颤抖,不,应该说,他现在整个人都在颤抖,是的,我想他大概在看到言舞的一瞬间,灵魂都在颤抖。
好男儿,绝不说不行。
这段在别人眼中他不可能走得完的路,言声做到了,举步维艰又如何?言声做到了,是的,他做到了。
“谁放他进来的?出去!”药师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
“慢着,药师前辈!”出乎药师的意料,周霄开口了。“晚辈觉得,晚辈不适合做言舞姑娘的夫君,因为言舞姑娘早已心有所属,晚辈愚钝,不认为强迫她人会有好报,而且万一晚辈某天与言舞姑娘发生矛盾,还会影响晚辈所属宗门与贵宗的关系。
神农阁和蚩尤门皆为千年大宗,早就同气连枝,根本不可能发生过分地冲突,请前辈放心,晚辈定将极力维护两宗之间的友好关系,但这为什么要以晚辈们的终身幸福作为牺牲品呢?晚辈在这里起誓,今生必与言舞姑娘保持朋友关系,蚩尤门和神农阁绝不开战!”
周霄这个家伙,看来已经察觉到了药师的意图,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还未等药师再开口,那位坐在药师药圣药王对面的老者开口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显然是问言声的,声音略带沙哑,但是并无恶意。
“晚辈……言……言声。”言声此时正大口喘着气,扶着大殿的一根柱子,勉强撑住身子。
“这样啊……药师啊……”老者缓缓转过头,面向药师,缓缓地道:“蚩尤门,和神农阁,绝不开战,今天,卖我老头子一个面子,我都一千多岁了,才这一个儿子,我不希望他不幸福……
老头子我呢,老了,但是我不死板,我看啊,这言声是个好小伙,你把弟子嫁给他,准没错,我这掐指一算啊,他没什么道行,但是他有比修道之人更坚定的信念……多么难得的小伙子……她与小霄这门亲事,姑且作罢吧,既然言舞姑娘与言声两情相悦,那让我们祝福他们吧……”
这下好了,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言声基本没费什么口舌,反倒是两个主要的人都在替他说话,这神农大殿现在就坐的,也都是有身份有实力的人,药师不能在这里毁了自己的形象。
只见药师那恨不得吃了言声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也没有高兴的意思。周霄放下婚纱,走到言声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向他体内输着功力,为他调理气息。
随着司仪接下来的几句职业性的语句落下,言舞冲上去抱住了言声,二人暂时回到房间,去换衣裳。
“好!现在就让我们迎接今晚的第二位新娘——言和!”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么……
深吸一口气,我从偏殿走了出来,不知为何,当我走出来的时候,大殿寂静极了,只有高跟鞋扣地发出的声响和我的心跳声。
“我看到了仙女么……呃不,抱歉,今天是言和姑娘的大喜之日,同时也是言和姑娘十九岁生辰之日,可谓是双喜临门啊!那么,现在请新郎……诶?”司仪突然呆住了,把自己的台词牌子往眼前凑了凑。
突然,两个人一左一右从神农阁另外两个偏殿走了出来。
一身笔挺的西装,帅气精干的短发,不高但是气质不凡,手上托着一身洁白纱裙,向我走来,这是徵羽摩柯。
一身如火焰般燃烧的红衣,黑白相间的长发随风飘扬,手上托着一身火红的凤褂裙,向我走来……乐……乐正龙牙?!
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疑惑的人并不只是我,徵羽摩柯和乐正龙牙看到彼此,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惊讶,药师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徵羽摩柯!你来捣什么乱?!退下!这是你龙牙师兄的婚礼!”
药师几乎快要气疯了,一切完全没有按照他想的来。
我也感到很是混乱,回想起师父之前说的话,还有之前药师说的,我居然全部思维定势,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乐正龙牙。
“你们……气煞本座也!”
“诶,药师,你那么急干什么……”那老者又开口了。“龙牙呢,我之前见过不止一次,他为人沉稳,运筹帷幄,又得奇遇真传;摩柯呢,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小伙子很是坚强,勤奋刻苦。
但是,新娘现在只有一位,而两人都是真心想要娶言和姑娘,言和姑娘,你愿意嫁给谁?”
老者的问话很是温和,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
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是谁?
身体突然僵住,只有眼睛可以活动,似乎有人趁我不注意将我定身,面对老者的疑问,我万分想作答,却根本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看来,言和姑娘也纠结得很,那么,这就只有按修士界的老规矩来了……二位新郎博弈一下,谁赢了,谁就有资格娶言和姑娘……”我只想说,有这么一位健谈的老者来了,还要司仪作甚?
目光转向摩柯,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而且他现在也是银丹初期了,我相信他不会输给乐正龙牙。
“师兄,领教了。”摩柯没有丝毫犹豫,脱下西装,松了松领带,直接使用心魔匙,翅膀展开,再变化,柔软的羽毛化作刀片般锋利,格外耀眼,关于摩柯的心魔,我知道他的一重是暂时进化翅膀,同时自然就强大了许多。
再看乐正龙牙,右半边头发瞬间由根部开始变白,双眸变红,其他的变化都不大。
徵羽摩柯动了,如同一道闪电,他一步有近五米,势如破竹地向乐正龙牙冲来。
“你若是能再踏出一步,就算我输。”乐正龙牙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与此同时,摩柯突然又不动了。
摩柯此时双眸还是血红的,但同时也充满了惊讶,还有不甘,和我一样,他被定在原地,也和我一样,无法挣脱。
难道我这定身也是乐正龙牙干的?可是刚才我被定身的时候他并没有使用心魔匙啊,摩柯,别啊,摩柯,别输给乐正龙牙。与此同时,那老者又开口了:
“五,四,三,二,一……摩柯,在修士之间的战斗中,超过五秒不能动弹,如果是敌人,你便是尸体了……摩柯,你比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更强了,但是……你输了……阿和姑娘,你应该嫁给乐正龙牙。”
身体突然能动了,我赶忙开口打算反驳,但是,似乎身体又被谁控制了……
“好。”
不,不是这样,谁在说话?不,不是我,是谁,是谁……
眼前突然一黑,我便感觉不到其他东西了。
…………
好晕……好热……
为什么我依然动不了……
我在哪……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缓缓睁开眼,我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只剩一套内衣,四肢不能动弹,看这帐子的纹样,不是我自己的房间。头脑很晕,全身异常火热,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而我此时被定住,无法运功阻挡。
这是……情药?
我不能活动,但我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周围没有人,没开门窗,房间里的这个东西没有异味,但是我似乎吸入了不少。
“诶?阿和?为什么你已经在这儿了?”门似乎开了,乐正龙牙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听他们说你不舒服先去换衣服了,本来还等着你来拜堂,结果哪都没找到你,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接受我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在这儿啊!
乐正龙牙走到我面前,不知为何,看到乐正龙牙,我突然感到身体更加燥热,几乎想要扑上去,看来这空气中的药作用了。
不,我要嫁的是摩柯!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用力盯着乐正龙牙,示意他不准做一些奇怪的事。
“这空气里……夜靡香?”乐正龙牙似乎发现了我不太对劲。“这个禁制是谁下的?!”乐正龙牙突然吼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我还以为阿和接受我了……”说着,他把一根手指按在我的人中处,束缚的感觉瞬间消失了,我赶紧运功,抵挡这可恶的药物。
“你走吧……”
乐正龙牙背过身去,语气似乎带着些许悲伤。“你既然这么想和他在一起,我也就……不拦了……”
说着,他突然转过身,俯下腰,我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功力松懈了一下,药物再次发作,全身都燥热起来,而他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便化作一缕烟气飞走了。
他的唇……好凉……
…………
披上一件外套,我逃荒似的跑出了居住区,跑到了神农阁后的山坡上,蜷缩成一团,这药物劲很大,我感觉很不舒服,是谁下的?
突然,我看见前方湖面上有一个人影,正从水边往湖中心走,湖岸上摆着一件衣服。
月光在湖面哭了,我也哭了,站起身,边哭边跑。
“摩柯——”
湖面上的身影僵住了,回过头来,无比惊讶地看着朝他狂奔而来的我。
摩柯,为什么,你不要阿和了吗?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这么傻……”冲到他的身边,睡眠已经及腰,紧紧地抱住了他,我很害怕,我很害怕他也离开我。“不是说好阿和在哪摩柯在哪的吗?阿和就在这里啊,阿和就在这啊,阿和就在这里啊……为什么你这么傻……”
倚在他的肩头哭了,他抱住了我。
“摩柯以为,阿和不要摩柯了……摩柯以为,阿和不愿作摩柯的新娘了……”
“要!我怎么可能不要!”我把他抱得更紧了。“我就是你的新娘……”
…………
岸边。
轻轻地躺在了草地上,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褪去了衣物,不再运功阻挡药物,气氛格外暧昧,扶着小摩柯,很快找到了门径。
无言,重重地吻上了彼此的唇,感到双颊滚烫,十指微微扣紧地面,发出一声轻微的叮咛,第一次总会伴随着一点痛苦,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已经交给他了。
下身很是火热,整个人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来来回回,平坦的胸膛轻轻晃动,感受不到其他事物的存在了,几乎过了半个时辰,全身剧烈哆嗦了一下,正如不知是哪位名家笔下的一句话:子宫里似乎有个太阳。
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开始轻轻的,睁开眼睛,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相视一笑。当爱情真正足够完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月下,藏青色头发的少年与银白色头发的少女结合,深深地爱着彼此,今生,她就是他的人了,真挚的情感,无限的爱意,请一轮明月作证。
“阿和,你爱我吗?”
“嗯。”
“阿和有多爱我?”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格外迷人。
“就比你多那么一点点。”
“阿和,我爱你,生日快乐。”
“嗯……”